沐子川打了個響指。

    「問題來啦！」

    「啥問題？」小偷問。

    沐子川道：「當你說『我要殺你』這句話的時候，這個『我』是你。」

    「而當我說『你要殺我』的時候，這個『我』是我。」

    「這就意味著，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

    「啥？」

    小偷有些抓狂。

    黑色面罩後面，那雙眼睛轉動著，一副大腦短路的樣子。

    「不對呀，我咋會是你呢？」小偷怔怔道。

    沐子川道：「你要殺的，要劫持的，其實就是你自己！」

    「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妻兒，夜深了，他們在等你回家呢！放下匕首，給你自己一條生路吧……」

    「妻兒……」

    小偷懵逼了的眼睛裡，因為這個詞兒，而閃過一些複雜的東西。

    拿著匕首的手，也往下垂落了幾分。

    沐子川突然一把推了那小偷一下，大喊：「棠伢子還愣著做啥，快救我呀！」

    在他推拿小偷的當口，駱風棠早已瞄準了機會。

    一個虎撲，一腳把小偷踹翻在地。

    匕首掉落在腳邊，又被駱風棠一腳踢飛。

    等到小偷回過神來，咽喉已被駱風棠的鐵手緊緊扼住了，動彈不得。

    而這邊，楊若晴看著沐子川，老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這也行？」她喃喃著問。

    小偷本來很警惕的。

    就是被沐子川這小子一番繞口令的話，給套進去了。

    分了神，才被抓住。

    把楊若晴的錯愕看在眼底。

    沐子川甩了下墨發，雙手背在身後：「知識，就是力量。」

    「往後，再不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了！」他道。

    楊若晴趕緊點頭。

    「沒問題，以後你就不是廢物了！」她道。

    沐子川滿頭黑線。

    那邊，駱風棠的聲音傳來。

    「晴兒，找到了，果真被他偷了！」他道。

    楊若晴趕緊過來。

    接過駱風棠遞過來的田地契約。

    然後，抬腳朝地上的小偷狠狠踹了幾腳。

    「說，誰派你來的？」她問。

    地上躺著的小偷，黑色面罩已經被駱風棠扯了下來。

    是一個面生的中年男子。

    五官眉眼，並不是她想像的那般賊眉鼠眼。

    相反，國字臉，絡腮鬍，眉宇之間透出一股浩然之氣。

    「都說相由心生，這位兄台看著不像壞人啊？」

    沐子川也湊了過來，打量著這個劫持了他的人，訝異道。

    駱風棠白了沐子川一眼：「壞人是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的。」

    沐子川嗤了聲，縮了回去。

    這邊，楊若晴又照著那小偷的臉甩了一巴掌。

    「姑奶奶問你話呢？誰派你來的？是不是李財主？」她又問。

    那小偷橫眉冷目的瞪著楊若晴。

    「要殺要剮隨便，想要老子供出人來，沒門！」他道。

    「哎喲，骨頭還挺硬的嘛？好，那姑奶奶成全你，讓你看看到底是你骨頭硬，還是我的刀硬！」

    楊若晴道，隨即吩咐駱風棠：「把這個賊綁去酒樓後院的柴房裡，回頭慢慢審問！」

    「嗯！」

    駱風棠把那小偷的嘴巴塞起來，又綁了手腳，然後扛在身上就要出屋子。

    楊若晴也要走，突然想到什麼，她又停下了腳步。

    視線掃向那邊的沐子川。

    「你手臂上的傷咋樣了？」她問。

    先前小偷劃得那一下，擱在她和駱風棠的身上，根本就是皮外傷。

    流點血，隨便包紮下也就沒事了。

    不過這傷落在沐子川的身上……

    果真，她不問還好，這一問，沐子川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哎呀，哎呀呀，我這手臂咋這般痛呢？」

    他抬起自己受傷的那條手臂，瞅了眼那一團紅色。

    「不行了不行了，我頭好暈，快要站不穩了……」

    說著，當真就要倒下去。

    駱風棠身上扛著那小偷，已經走到了門口，來不及過來扶。

    是楊若晴疾步過來，扶住了沐子川。

    「你還好吧？」她問。

    沐子川受傷的那隻手臂垂著，完好的那隻手緊緊揪著楊若晴的衣袖。

    「晴兒，我、我很不好、感覺、感覺整個屋子都在晃啊……」

    「還噁心想吐……」

    他說著，高大的身形當真歪了下來，腦袋擱在楊若晴的肩膀上。

    楊若晴懵了。

    這小子，暈血啊？

    她不暈血，但是看過別人暈血。

    症狀就跟他說的一模一樣，據說很痛苦很難過。

    嚴重的，還可能會休克。

    「棠伢子，你先帶小偷去酒樓柴房，我幫沐子川處理下傷口就過去找你。」

    她趕緊對駱風棠道。

    駱風棠站在門口，瞪著沐子川。

    尤其是看到沐子川把腦袋擱在楊若晴的肩膀上，他的臉就黑了。

    看到駱風棠的臉黑了，楊若晴也很為難。

    「他是因為咱才受傷的，咱也不能丟下他不管是不？嘿嘿……」

    她賠著笑，對駱風棠解釋。

    一邊努力把肩膀上搭著的某人的腦袋往邊上推。

    尼瑪的，不是暈血嘛，腦袋咋還這般沉？

    推都推不開！

    駱風棠看著這一切，然後他扛著那小偷又轉身走了回來。

    「晴兒說的在理，他是被咱連累的，我來幫他處理傷口！」

    他說著，把肩上的小偷直接丟到地上。

    可憐的小偷，無辜成了沐子川的炮灰，重重砸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抹上藥酒的尾椎骨，差點裂開了。

    這邊，駱風棠一把揪住沐子川的衣裳領，將他從她的肩膀旁直接拎到一旁的凳子上。

    按住沐子川的肩膀，讓他坐了下去。

    沐子川立馬抬起了頭，憤怒睜眼。

    看到面前光線都暗了，竟然是駱風棠站在他面前。

    「棠伢子，你要做啥？」

    沐子川有些緊張地問。

    駱風棠勾唇：「幫你處理傷口啊！」

    說著，他一把拽起沐子川受傷的那條手臂，擼起袖子，露出傷口。

    「切，貓爪子撓一下也不止這樣，這就痛暈了？」

    駱風棠問沐子川。

    沐子川漲紅了臉，辯解道：「痛是其次，我暈血。」

    「暈血？暈血會等到現在？」駱風棠問。

    「先前跟小偷說話，小偷都被你繞暈了。」

    「你不是暈血，你是見了晴兒就暈。你還是在打晴兒主意，當我眼瞎？」

    駱風棠開門見山。

    一語道中沐子川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