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

作品:《蘭陵蔽月

    &下妥吧!」有臣子看著那突然上了朝堂的人竟然是慕容沖,便出列奏道。

    &何不妥啊,眾愛卿該知如今這柔然年年向我大齊進貢,柔然可汗苻堅大王與朕可是姻親,可汗曾與朕做過保證,今後,柔然便是大齊的兄弟,家人,齊為宗主,柔然為藩屬。朕登基以來,苻大王替我大齊守著阿爾泰山東麓,抗衡突厥,牽制周國,朕這才讓慕容將軍率柔然的赤血鐵騎部進我齊國疆域,為我朝所用。既然並肩作戰,不分彼此,朕也封了慕容沖為彪騎大將軍,自然他便是我齊國臣子,朕將此大任托於慕容大人有何不妥?」

    &下,臣不服!」段懿上前稟道,「陛下方才說要名聲赫赫顯大齊國威之人,才能彰顯我風範,這慕容沖。。。。。。將軍只是外臣,且並無寸功,如何肩負此等重任?!」段懿不平,且他根本不將這慕容沖放在眼中。

    &慕容公子乃我北朝第一美人,名滿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朕說他名聲赫赫可有言錯?況且,正因他身為外臣,如今能被齊國委以如此重任,正是彰顯我國四方來朝萬國歸降的盛世局面,難道段小將軍覺得朕說得不對?」高湛拉長了語調,反問段懿道。

    &段懿聽著憋屈地低下了頭,其父從前側回望了他一眼,段懿沒法,只能退下了。

    &上英明,慕容大人著實是我北朝的。。。。。。翹楚!有慕容大人為宋使接風,真是一舉兩得!一來既讓那些南人們看看我北境第一美人的風姿卓絕,二來也是給他們個下馬威,讓他們知曉若要保得宋國萬世太平,好好歸降我大齊才是正途!保准啊,讓他們以後不敢再在我國面前造次,陛下真是大智!」一個大臣用油腔滑調的聲音奉承道,馬屁拍得周遭百官頻頻點頭,甚是得意,而子莫只是一動不動看著站在朝堂中央的慕容沖,心疼不已。

    仔細聽,四下還有大臣在交頭接耳,暗地裡竊竊私語:「久聞大名,百聞不如一見啊!怪不得十三歲就能讓那苻堅對其痴迷不已,哎,紅顏。。。。。。?」

    &別多嘴多舌的,陛下這是知道那劉子業好色,投其所好給人下美人計呢,你不懂便少說話,免得出洋相!」

    &是是,慕容沖當什麼驃騎將軍啊,這以色侍人才是他的長處不是?陛下真是物盡其用啊!高>

    朝堂之上一時議論紛紛,有人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忙不迭交頭接耳夸著皇帝英明,此乃妙計。有人看得目不轉睛,牢牢盯著慕容沖不放,眼神中有貪婪也有覬覦。而如段懿少將軍這般的青年才俊聽了方才皇帝的一番話,滿臉都是不屑。眼眸子盯了盯那北朝第一美人其中都是輕蔑,咧嘴嗤笑,心中嘆道這皇帝陛下便是棋高一招:明明就是打算用個孌童外臣投那永光王爺所好,讓其落了陣中被牽著鼻子走失了立場,而偏又一番高論侃侃而談,還真當是要找個能人賢士成就國威偉業一樣,真是高!皇帝如此高抬那慕容沖,這美男子以為能在齊國建功立業便是推辭也不能了吧!

    &看來諸位愛卿都無異議了,那便如此吧!慕容大人,你便先入住四方館,靜候宋國使臣來朝。河南王爺,關於接待禮數和宴席安排事宜便權交與愛卿了,兩位愛卿要精誠合作,讓貴客賓至如歸,修我兩國萬世交好的情義!」高湛一抬手,朗聲說道。

    &臣領命!」慕容沖與高孝瑜受命道。

    &臣自當殫精竭慮,為陛下分憂!」眾大臣拜道。

    高湛做在那高高的龍椅之上,笑著,目露精光。他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長恭是何臉色了。。。。。。痛快,得意,可都是稍縱即逝。接著目光中寒意四起,痛直達心底。高湛以為,這嫉恨便是讓他痛的源頭,可沒想,他痛得卻是長恭那樣一心牽著那人,為他的處境而關切著,為他的忍辱而心焦著,一絲一縷的情意都那樣昭然若揭。這一切的一切他統統遙不可及!

    高長恭沒有一刻將目光從那人身上轉移,坐在龍椅上的高湛怔怔著,如芒刺在背。他的心漸漸陰霾四起,恐懼,居然是他在恐懼。沒想到,已然如此深情,眼角眉梢皆是有情人間的千絲萬縷。報復的快意早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唯余心痛,恨,已然自慚形愧地悄悄收起。

    大臣們跪在地上已經有些時候了,可皇帝陛下遲遲沒有說那句退朝,便只能跪著,不時奇怪地抬頭偷偷打量。高湛目光如炬,只是看著一個方向,絲毫沒有意識到此刻眾臣們的窘狀。

    高湛的手指緊緊扣在那龍椅的雕花扶手之上,指關節泛白,似是在掙扎著強行壓抑心中的滔天怒氣。

    皇帝陛下很想此刻便下令將這慕容沖抓了下去處以極刑,可是他知道他還不能。。。。。。

    長恭從來沒有如此看過一個人,原來,是真的愛的。

    哪怕,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戳破這慕容沖不過是個臭名遠播以色侍人的身世不堪之人。哪怕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以這孌童的過往恥笑蔑視著那人!


    高長恭啊高長恭,此等不堪的亡國之人你如何能這般待他?為何啊?!

    皇帝陛下恨恨從龍椅上站起,一時鬼使神差就要往蘭陵王的方向走去。他不管,他幾欲發狂!他只想抓住那高長恭問個究竟,這慕容沖是什麼好?!高湛已然管不了許多,他以為他能隱忍不發運籌帷幄暗中籌謀許多,可是當看到這兩人在他面前的暗通款曲,什麼天子威儀國家大事便都成了狗屁!他管不了天下了,他也顧不上朝綱國紀,他此刻就要殺了那慕容沖,告訴所有人高長恭只是他的不可!

    &陛下?陛下!」安瑞公公看著天子臉色不佳,且是馬上要天崩地裂之狀,看堂下的大臣已經有些跪不住了,都在偷偷觀望。這到底是朝堂之上,天子怎可失了威嚴,千鈞一髮之際便顧不了許多,冒死攔在了高湛面前,跪下稟道,「啟稟陛下,時候不早了,陛下您退朝後還得去後宮探望那些新入宮的妃子們呢。」

    安瑞一言,高湛才止步在了那裡。

    安瑞焦急萬分看著高湛,高湛殺氣騰騰回看著這個奴才,過了一會似是回過神來了才緩了緩臉色,又看到下面左右丞相還有文武百官都探究地看著他的舉動,便掃了眼那低頭跪伏的慕容沖,轉而神色一變,說道:「是啊,朕差點忘了,還尋思著是有什麼事情未安排妥當,那今日便如此吧。。。。。。退朝!」

    揮了揮衣袖,高湛一臉肅殺擺架轉身走了。留下諸位大臣跪得腿都發麻,相互攙扶著一頭霧水終於是能退朝了。

    下朝,子莫追上慕容沖想問上幾句原委,問他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且他著實不該來鄴城的!

    &恭啊,我與慕容大人還有要事相商,你也有要事想和他商議嗎?」從後面走來的高孝瑜笑著問子莫道。

    子莫只能看了那慕容沖一眼,又不好發作,周圍都是下了朝的文武百官,他們二人如此扎眼,這裡,的確不是長談的好地方。

    &曾與蘭陵殿下在洛陽共同抗敵,說來也算是共患難的好友了,殿下可是找我敘舊?」慕容沖見長恭一臉焦躁之色一時被高孝瑜問得語塞,便莞爾一笑解圍說道。

    &原來如此啊,不過我怕是先要借慕容大人走了,四弟,國家大事要緊,你們要敘舊再找時間吧。」大哥說完,便帶著慕容沖走了。慕容沖轉身之際,勾過子莫的手,拉著他的三根手指頭,微微一笑,便是相約的時辰了。

    走遠了,子莫仍然看著他,一言難盡。

    三更,遠遠只有幾聲狗吠之聲。

    慕容沖在房間內睡得迷糊,聽到窗外有丟石子的聲音便起了身。

    &啊!」黑衣人扒在窗台上言簡意賅說道。子莫看著睡得迷迷瞪瞪的慕容沖不覺來氣。他輾轉反側心急上火忍耐到了三更半夜來找他,這人居然睡眼惺忪一副貪睡之狀,真是憋悶。

    開了門,慕容沖拉了子莫進去。

    &衣蒙面,長恭似乎上次見我也是這般行頭。」想起洛陽釋迦舍利塔上的驚鴻一瞥,驚艷決絕,慕容沖便心猿意馬起來。一身黑衣的長恭更像悄然現身在夜深露重的黑夜裡的妖魅,沒了白日裡的清寂,竟也暗香浮動勾得人浮想聯翩起來。

    不自覺便聚攏了臂膀把長恭鎖在了自己的懷抱之中,慕容的吻熨燙得人茫然失措。子莫想推開他,但是似有不舍,於是唇舌糾纏,鼻息間都是情不自禁的溫熱和陶醉。

    兩人皆是沉淪其中,便一發不可收拾,而慕容沖的動作也越發沒了規矩起來,子莫這才意識到,便睜大了眼睛,急急使了力氣掙脫了這種稍不小心就會不可自拔的危險境地。

    慕容沖被猛地推離了幾步遠,呆呆看著長恭,眼中又浮上了一層霧氣,戚戚然抱怨著:「高長恭你這是又有新歡了?!」

    一句話,讓剛喘勻了氣的子莫差點沒一聲怒吼劈頭蓋臉罵那作妖的男人狗血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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