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自古養成空餘恨

    太陽陰淡淡的掛在天上,她被幾個人堵在牆上,說了一句:「霍少游,你可千萬別反悔,是你要玩的。」

    她的眼睛又黑又深,帶著笑意看的霍少游一愣,這眼神他太熟了,小時候陳從善那個小魔王但凡要作惡時就會這樣看著你。

    「楚玉少爺。」有人喊了一聲,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從善越過他們看過去,略微詫異:「傅伯?」傅伯怎麼來了?

    傅伯跑過來,看了眾人一眼,恭恭敬敬的道:「相爺讓我來接楚玉少爺回府,馬車就在前面。」又對幾位堵著從善的人笑道:「幾位小少爺可要就著相爺的車一同回去?」

    幾個人看霍少游陸陸續續的鬆開手。

    霍少游卻一把勾住從善的肩膀將她勾過來道:「急什麼,今日楚玉賢弟得了好差事,我們幾個打算請賢弟去一品樓里好好慶賀慶賀,晚點再回府,傅伯就先回去吧。」

    「這……怕是不妥。」傅伯道:「相爺讓老奴來接少爺,接不回去怕是要受責罰的,若是諸位小少爺想慶賀便請稍後,等少爺回過府中,再慶賀也不遲。」

    「好生囉嗦,不過是聚一聚,還怕我們吃了他不成?」霍少游不放從善,暗自拿小鏡子對從善擺了擺道:「楚玉賢弟,去不去你自己說了算。」

    從善低頭看了一眼,那鏡子印出她一隻黑黑的眼,她抬頭對傅伯笑道:「沒事的傅伯,你就先回去,若是相爺早回來你就同他說我與同僚相聚,一會兒就回府。」

    「楚玉少爺……」傅伯擔憂的看著她,還想再說什麼。

    從善對他笑了笑道:「無事,安心回去吧。」

    「莫要再囉嗦了,去晚了一品樓好就沒好位置了。」霍少游勾著從善便走。

    四五個人擁著霍少游和從善推推搡搡的上了馬車往一品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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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宮中出來已是午時,磨磨蹭蹭的到了一品樓,點了一桌子佳肴,幾個人拿著從善取樂下酒喝到酒意正濃時已是暮色微黃。

    從善一隻就坐在霍少游旁邊,任他們說笑,不理不答也不動筷子,他們點了歌姬進來,唱些嬌媚的曲兒,開些葷素不忌的玩樂,摟摟抱抱的從善只作沒看見。

    只看著外面暮色沉沉,感慨物是人非,想這霍少游小時候麵團一樣的可愛,老跟在她屁股後面玩,說:長大了你就我媳婦兒,我爹說的,你現在就得聽我的。

    那時他還不敢欺負她,那時她還是嬌滴滴的陳家小姐,那時從郁還愛買糖給她吃……

    有人推了她一下,灑了她一身的酒,她回過神那人就伸手來給她擦,一臉醉笑的道:「哎呀,看我這不長眼的,竟然灑溫大義子的身上了,來來我好好給你擦擦。」手上不規矩的往她身上摸。

    是那姓傅的,叫傅謹,是大學士的兒子。

    她抬手打開傅謹的手道:「不必。」

    同坐的便醉醺醺的笑道:「傅兄你這討人嫌的,人家可是只給溫大相爺摸的人,你算什麼人物啊。」

    傅謹也不惱,坐下倒了一杯酒遞給從善,「那我就敬一杯酒給楚玉賢弟賠罪,我看你這半天不吃也不喝的,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些陪酒的啊?」

    「我不喝酒。」從善道。

    旁邊有人揶揄道:「那是,人家可是陪相爺的,我們才幾斤幾兩啊,哪能得楚玉少爺賞臉,是不是啊少游兄。」

    霍少游嘖的笑了一聲道:「楚玉賢弟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好心好意來為你慶賀,你連杯酒都不賞臉?」

    傅謹又把酒遞到她臉前。

    她避開道:「我不能喝酒。」

    「不能?為何不能?」霍少游看著她白生生的小臉就想欺負她,「喝了會死?我還就不信了。」伸手拿過傅謹的手中的酒杯要逼著從善喝。

    霍少游也是喝的大發了,伸手抓著她白白的下顎就往她嘴裡灌,她又瘦又小的,脖子又細又滑,仿佛一用力就捏斷了一般,她掙紮起來也是娘們力氣,看起來好欺負的很。

    從善掙扎不動就被灌了一脖子,嗆的猛咳。

    她越這副樣子這群人就越起鬨,抓了酒壺要灌她,這樣的嘴臉讓她想起靜心庵中的地痞流|氓,他們就愛欺負無力反抗又愛哭的女人,滿足他們變|態的快|感。

    她曾經是被欺負的對象,後來她把一個地痞的喉嚨咬破,將喉管細細的抽出來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她了。

    她咳的眼圈通紅,抓住了霍少游拿酒壺要灌她的手,奪下酒壺仰著脖子一氣自己灌下,將酒壺噹啷啷撂在桌子上道:「滿意了嗎?」

    一桌子人被嚇的一愣,霍少游也一愣,見她又抓起桌子上剩下的最後一壺酒咕咚咕咚的喝下去,酒壺抬手撂在他桌子上。


    「諸位還要喝嗎?」她的一張臉越喝酒越白,只嘴唇和眼圈暈紅,令人驚訝。

    一桌子人倒有些下不來台,外面的小二便進來道:「諸位爺,外面有人找。」

    傅謹忙道:「可算是來了,這鬧的都把正事兒給忘了。」伸手拉了拉霍少游,「別鬧了,你忘了我們今兒請楚玉賢弟來是為了幹什麼嗎?」

    旁些人應喝,「對對對,我們可是等著見識見識暗部的!快把人帶進來!」

    不多會兒小二就帶著一個皂衣打扮的小二進來,「這位就是專管給暗部送飯的小菜。」

    那叫小菜的向眾人行了禮,低聲問道:「諸位爺真的要冒充小的去暗部送飯?」

    「怎麼說話呢。」霍少游道:「我們能冒充你?你是什麼身份?我們只是借用你的身份,幫你去送個飯而已。」一使眼色,傅謹便又拿了幾張銀票給那小菜。

    「規矩你懂。」傅謹道。

    「是是是。」小菜道:「小的一定不亂說話。」又道:「只是那暗部刑房實在是可怕的很,又血腥又陰森,亂看一眼都會被挖了眼珠子,小的們要不是看在送一次飯多發一份工錢的份上是死也不肯去的,諸位爺要是去了可千萬要當心,千萬別亂看!」

    「我們比你知道。」傅謹對從善笑道:「賢弟,我們對你不薄吧?為了讓你混進暗部,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是嗎?從善抬頭看了一眼那小菜,原來還特地找了個送飯的讓她冒充混進暗部,真周到,她一定,不會辜負他們的眾望。

    霍少游看向她,她站在那裡低垂著眼像在發呆又像是不知在想什麼,卷長的睫毛窩著一雙黑眼珠,瘦瘦弱弱好像有點可憐,便道:「你若是怕了現在跪下也叫我一聲義父,並且去陳世伯靈位前上香認錯,我就不再與你為難,將那破鏡子還給你。」他原也是惱怒陳家的兒子居然認賊作父,所以想好好教訓一番,如今便給她一個台階下。

    畢竟那暗部實在恐怖,據說進去裡面的犯人沒有撐過三天的,剝皮抽筋,堪比八層地獄。

    傅謹看了霍少游一眼,曉得他的意思,便也道:「也是,那暗部中當差的歷來都是大惡之人特赦之後替朝廷賣命的,本就是殺人越貨的變|態,楚玉賢弟去了萬一有個閃失……我們也不好向相爺交代。」

    其餘的人卻是不同意了,起鬨叫嚷著這就沒意思了,來就是為了看陳楚玉會不會死在暗部里,會不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霍少游看從善,等著她認錯,他也不想做太絕。

    誰知從善一抬眼對他道:「既已開玩,哪有反悔一說,霍少游,我們待會見。」走到小菜面前對小菜道:「你帶我過去,然後將衣服換了,我替你送飯進去。」

    霍少游那個氣啊,想著給臉不要臉,那你就去找死吧!

    窗外天色已經黑盡,幾個人喝的酒意上頭,全都起鬨跟著小菜,從善他們一塊過去,說要等在暗部外,看陳楚玉屁滾尿流爬出來的樣子。

    一行人便上了馬車在大理寺外的一個小巷裡停下,躲在這裡等著看。

    從善脫了外袍換上小菜的衣服帶上小菜的帽子,提上飯盒聽小菜說,到門口有人領著進去,讓她別亂看,別說話,放下飯菜就行。

    那傅謹還故作好意拉著她的手道:「賢弟進去可要小心,偷不到東西就算了,出來給少游兄低個頭,我們也不會太為難你,這暗部里全是聖上特赦的殺人犯,可怕的很,而且先帝曾有旨說暗部里殺人無罪,所以那些人殺人不眨眼,可千萬別逞強把小命折在裡面。」

    從善厭惡的抽出手,轉身就走。

    一群人便鬨笑,霍少游陰陽怪氣的道:「傅兄你莫不是看上他了吧?這般關心。」

    傅謹嘿嘿笑道:「少游兄玩笑了,我只是看他怪可人憐的。」

    「輪得著你可憐嗎?」霍少游笑他,「人家可是有溫相爺這個大靠山。」

    從善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走到霍少游眼前,對他笑了笑。

    眾人不明所以。

    她忽然伸手抱了抱霍少游,在他耳邊嘆氣道:「霍少游,好好享受這個小遊戲。」然後轉身走了。

    眾人驚愕,霍少游也驚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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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無星無月,溫江雪被聖上拖到晚上才放出宮,他匆匆回府,進府便道:「讓陳楚玉到書房來,我有話說。」

    傅伯忙道:「楚玉少爺被霍將軍家的少爺在宮門外帶走了,說要去一品樓慶賀,現在還未回來。」

    「什麼?」溫江雪蹙眉,「霍少游那小子?又是他,」有些心煩道:「我不是讓你接他回府嗎?你連個霍少游都應付不了?」

    「老奴該死。」傅伯忙道:「是楚玉少爺讓老奴先離開的,他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辦。」又道:「少爺要是不放心,我這便差人去接楚玉少爺回府。」

    溫江雪在椅子中坐下,笑了一聲道:「不必,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若連個小小的霍少游都對付不了,那他這枚棋子留著也沒多大意思。」

    傅伯端了茶遞給他道:「可若是楚玉少爺出點事,那……就沒人能幫少爺找陳家小姐了,這人不找了嗎?」

    溫江雪將茶撩在桌子上,冷冷道:「找,找到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也要將陳從善給我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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