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市政府，市長辦公室。

    上午十點。

    季明陽市長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正處理著一份份的事務。

    從八點半開始到現在，他已經整整坐了一個半小時。

    這期間，不喝一口水，不上廁所，沒有任何的間歇。

    這是季明陽辦公的習慣，頭些年，他能這般狀態保持兩個小時，眼下不行了，終究是有點上了年紀，身體也是吃不消了。

    十點一到，桌上的小鬧鐘滴滴的響起。

    這是張萌擺在那裡的，提醒季明陽注意時間。

    鬧鐘響起之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張萌送進來一杯熱茶。

    茶是滾開的沸水沖泡的，香氣靜心安神，剛拿過來，不能立即就喝，需要涼一涼，這涼茶的時間，就是季明陽給自己的休息時間。

    這時間，他會跟張萌聊點有趣的話題，換換腦子。

    「市長，該歇歇了！」張萌把茶放在書桌上，輕聲道。

    「嗯。」季明陽起身，舒展了一下身軀，要去趟衛生間。

    走出幾步，季明陽停下腳步，問道，「幾天了，白小升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

    「沒有。」張萌搖搖頭，問了一聲，「要不要催一催？」

    「不用了，讓他多想一想，不要操之過急。」季明陽道。

    話如此說，不過他的眼神之間，也隱約有兩分急躁。

    這又是兩三天的時間，再度滯後了廊北市那個天征傳媒一截，眼瞅著人家要提交二階段審查，進度拉他們越來越多，季明陽這個大市長，都快有點坐不住了。

    眼看季明陽出了辦公室，張萌的表情也有點複雜。

    市長著急了，他看得出來！

    每天都日理萬機，還要操心著中京傳媒申報標杆企業的事，張萌有些不忍。

    「不然，我悄悄地給白小升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張萌忍不住摸出手機。

    還沒有給白小升打過去，一個電話打進來，竟然就是白小升。

    張萌急切地接通。

    「張秘，市長現在有空嗎，我想向他匯報一下。」白小昇平靜的聲音，讓張萌感覺像一場及時雨一般！

    「有！我安排，你現在過來吧！」張萌急切道。

    短暫溝通之後，張萌掛掉電話。

    辦公室門一開，季明陽恰好回來。

    「市長，白小升一會兒就到，要向您做匯報！」張萌忍不住立即告知。

    「哦？」季明陽的眼神明顯一亮，「這麼說，這小子或許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也許吧！」張萌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希望白小升不要讓他們失望才好。

    張萌特地喊過來一個秘書，讓他提前到門口候著白小升。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安排好那邊，張萌又陪著季明陽閒聊一番，聊得都是中京市大小圈子裡，最近發生的新聞。

    那些圈子，既有工薪階層，又有富賈豪門。

    張萌平日裡就負責收集這些，然後在這些散碎的時間裡，講給季明陽聽。

    這樣，季明陽放鬆休閒之際，也能掌握中京動態，可謂一舉多得的方式。

    聽說白小升最近的風頭更盛，許多有的沒的的傳聞滿天飛，季明陽聽得都想笑。

    「看來，我們這位中京傳媒總經理，已經是大名人了，知名度很高啊。」季明陽笑道。

    「恐怕人家自己還不知道呢，用我點一點他嗎？」張萌笑道。

    「算了，他人之言，讓白小升能怎麼辦。那些人喜歡說，就去說吧，白小升恐怕也不會在乎。」季明陽笑著搖頭。

    「這倒是。」張萌也是一笑。

    一杯茶還未喝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

    而後，秘書帶著白小升走了進來。

    季明陽和張萌，頓時笑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白小升太不經念叨了。

    「季市長、張秘。」白小升跟倆人打過招呼。

    只有他們三個的時候，彼此之間沒那麼多規矩，倒是無比的隨意。

    「我和市長可是等你好久，希望你能給我驚喜。」張萌笑道。

    季明陽含笑看著白小升。

    「驚喜……應該，是算有一些吧。」白小升的笑容，有些微奇怪。

    他從隨身的包里，掏出兩份列印好的文件，給季明陽和張萌，一人一份。

    「還請市長和張秘過目，多多指教。」

    「半文不白的，賣什麼客套！」季明陽笑罵道，拿過列印的文件，一看還真不少。

    他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摸過老花鏡戴上，一目十行地掃視。

    看了一頁多，季明陽的神色變了，笑容斂去，眼神之中透著訝然。

    「要趕超廊北市的天征傳媒，常規手段顯然是不行的，需要劍走偏鋒，這打法可能不尋常了些。」白小升在旁邊，先給市長打了個預防針。

    季明陽不置可否。

    旁邊，張萌站著看他那一份，同樣是一目十行，同樣看了一頁多。

    張萌表情大變，一臉的不可思議。

    白小升真夠敢想的！

    這簡直是讓全市以中京傳媒為核心，打一場助攻戰！

    關鍵是如此大膽的動作，如此聲勢浩大，這、這哪裡是白小升口中的劍走偏鋒，這完全是上了工程重炮，一聲「開炮」驚動四方！

    這讓其他的地級市怎麼看，讓省里的領導怎麼看！

    白小升，瘋了吧！

    這也真的是超前了，不是有點，是大大的超前！

    張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了眼白小升，驚道，「這也有點太，有點太……」

    張萌想說有點「太過誇張」。

    「不錯，挺有意思的！」季明陽忽然道。

    很認真的語氣！

    張萌不可思議看著市長。

    季明陽是一位開拓進取，很有遠見的領導者，但同時，並不是一位脫離實際，盲目狂奔的理想主義者，他也是一位實幹家。

    怎麼，連他都同意白小升這「膽大妄為」的方案了嗎？

    市長，要注意影響啊，這一步邁出去，一個不慎您可就有麻煩了。

    張萌想說。

    「行，您既然感覺有意思，那我們就試試？」白小升笑道。

    你還真是給根竿子就往上爬啊！

    張萌忍不住想翻白眼。

    「試試！」季明陽輕拍了一下桌子，笑道。

    張萌：……

    他的表情，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