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升三人乘坐「鍋巴」那輛豪華又舒適的商務車，只用半個小時便到了目的地——里烏島，墨蘭駝巴斯市中心，一棟幾十層高掛著「嵐go公司」名字的大廈門前。

    「鍋巴」帶白小升三人下了車，一路往裡走。

    或許是不止一次來過的緣故，裡面的人一見「鍋巴」，頓時紛紛客氣打起招呼。

    一位經理模樣的人，更是滿面笑容，小跑著迎上來，跟在「鍋巴」身邊往裡走，口中還連聲道，「果巴先生，您這次來的真早，是第一位呢。我們艾布特先生知道您愛喝貓屎咖啡，特意為您備著，您先去休息室里坐會兒，喝上一杯？」

    說話之際，那名經理還好奇的看了白小升三人一眼。

    這次「鍋巴」先生帶來五名隨從這麼多，居然還有三位華裔面孔。

    「鍋巴」眼見對方在瞟白小升三人，頓時咳嗽一聲，讓對方收回目光。

    「這次都誰會過來，還是老樣子嗎？」「鍋巴」問道。

    「還是那幾位。」那名經理笑道。

    說話之際，眾人已經走到了電梯間。

    「鍋巴」站定之後，轉身跟對方笑道，「拉卡經理，你去忙吧，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那名經理雙手疊放身前，微笑躬身，「多謝果巴先生體恤。還是以前那間休息室，我這就安排人為您準備茶點。」

    「鍋巴」點點頭。

    此刻電梯恰好停穩，那位經理眼明手快，搶著為眾人開門。

    隨後，他又目送眾人登上電梯，直到電梯門合攏都保持板正站姿。

    「你這是來過多少次了？」電梯裡，白小升低聲與「鍋巴」道，「看著，都輕車熟路了。」

    「鍋巴」咧嘴一笑，「反正這種事都歸我來辦，這邊的人，上上下下我都熟。」

    這傢伙還頗有幾分自得。

    白小升笑問道，「那位艾布特先生，是什麼人？」

    「艾布特先生啊。」「鍋巴」給白小升介紹起來，「他是這家公司的副總，一貫是由他來出面與我們溝通這種事。還有，今天與我一樣過來的，都是墨格蘭國內有名的大企業。大家都跟嵐go公司有重要業務往來，像今天這種忙，都樂得幫一幫。畢竟招標書、報價之類的嵐go公司都給弄好，也不要我們管，我們就是來坐一坐，喝杯咖啡，事情就辦完了，何樂而不為。回頭，嵐go公司呢，給我們各自公司一些訂單作為酬謝，對於我們這些出席之人，那也是有一筆好處的。」

    「鍋巴」倒是真不拿白小升當外人，連這些都道了出來。

    白小升聞言微微點頭。

    這都已經流程化了，看來嵐go公司真沒少做這種事。

    白小升心念一轉，讓紅蓮去檢索網絡上的信息，看著嵐go公司近年來舉辦過多少次這樣的招標會。

    這家公司目前在瑪格麗夫人麾下，隸屬於集團第六事業部，便是白小升是總部監.察.部二把手也無權直接從內網調閱他們所有事務，只能從外部媒體信息上下手。

    好在，嵐go公司玩這種招標，除了應付集團審查，也會對外發布新聞。

    像這種重大消息的發布，對樹立企業形象、擴大企業影響力也有莫大幫助，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紅蓮迅速檢索出近五年來，嵐go公司所舉辦的招標會。

    數目之多，讓白小升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這還只是一家公司，若是十家百家呢，看來第六事業部背後的問題，簡直觸目驚心！

    很快，電梯停了下來。

    「鍋巴」帶著白小升等人往外走。

    應該是提前收到了下面那位經理的消息，電梯外也候著嵐go公司的工作人員。

    那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職員，一上來就熱情跟「鍋巴」打過招呼，領著眾人走向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眾人就坐，茶點也被送了上來。

    貓屎咖啡香氣縈繞，「鍋巴」端來品嘗，神情極為受用。

    等女職員出去之後，「鍋巴」還對白小升三人道，「這兒的貓屎咖啡可比那餐廳的還要好，三位確定不試試嗎。」

    白小升三人直接搖頭。

    白小升道，「這杯白水就很好。」

    「鍋巴」頓時滿臉遺憾之相。

    這休息室里除了他們沒有旁人，隔音效果又很好，白小升便低聲向「鍋巴」了解起其他參加招標企業的情況。

    「鍋巴」一一道來，並且說除了那些熟面孔之外，每次還會額外來兩三家不相識的。

    最後競標勝出的，就是從那兩三家裡出。

    林薇薇、雷迎忍不住暗暗相視一眼。

    白小升沉吟之際，心中也道：倒真是謹慎，明明都知道是一場戲，他們還演的這麼真實，還弄出兩三家出來做障眼法。看來，不到最後一刻，連「鍋巴」他們這些幫忙的都不清楚誰才是真的中標人。

    不過，這樣才符合卡羅琳的做派！

    時候不大，這休息室門一開，又進來幾個人。為首之人跟「鍋巴」很熟，直接笑著打起招呼。

    「鍋巴」也跟對方打了招呼。

    那人眼見「鍋巴」身邊還坐了一個白小升，頓時目光一奇，笑問道，「這位是？」

    「我們家族特意給我配的智囊，來自亞洲一流學府，我現在走到哪兒都帶著他。」

    「鍋巴」煞有介事，一本正經介紹起白小升。

    這個說辭倒是讓白小升有點意外，沒想到「鍋巴」這麼個外表看似憨憨之人，說謊也是張口即來，而且好像還挺像那麼回事。

    那人驚奇的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一副高人模樣，微然點頭一笑。

    「果巴先生，還是你受家族重視，我就沒這福氣可以請到外國智囊團。」

    對方嘖嘖稱嘆，眼神之中似乎透著羨慕。

    白小升是聽出來了，敢情這位在自己家族裡，也是個坐冷板凳的。

    也對，像這種事，來一個實幹型的人員，那完全是浪費人力資源……

    迎接過「鍋巴」他們的女職員再度推門而入，笑著為新來那位送上來一杯紅茶。

    不過這紅茶香氣之中，似乎別有味道，而且白小升三人都瞧見茶杯裡面似乎飄著東西，看著不像是茶葉。

    這墨格蘭與庫斯提爾一樣是熱衷香料的島嶼國度，不然也不會讓奧斯頓家族崛起。

    白小升三人在餐桌上就聽「鍋巴」說起過，這邊連飲茶都有獨特文化，簡言之，就是往裡加料。

    想來那人手裡那杯，就是富含當地風情的，獨特「香」茶。

    不過，白小升三人顯然欣賞不了。

    那位，端著香茶喝的有滋有味，跟「鍋巴」聊得也歡暢。

    一番交談之後，對方瞧見自己手裡的茶杯，頓時眼眸一亮，似乎想起什麼，神神秘秘湊過去跟「鍋巴」道，「果巴，你還不知道吧，墨格蘭的專家們最新研究表明，這杯『哈姆哈』紅茶與貓屎咖啡混合，可以有助增強消化能力，健脾強腎，還有……提高那方面的能力！」

    「是嗎！」「鍋巴」聞言頓時精神起來。

    「這還有錯？我都諮詢過的！」那人認真道。

    「鍋巴」似乎亢奮起來，不過隨後察覺白小升他們在，還有林薇薇這位女性在場，頓時咳嗽一聲，道，「我對這些，沒興趣。」

    對方聞言似乎遺憾。

    但見「鍋巴」把他那半杯紅茶端了過去，給自己咖啡杯里倒了一半。

    那人一臉錯愕。

    白小升三人也愣了愣。

    「鍋巴」卻神色坦然，繼續喝自己的咖啡。

    不過可想而知，加了料的紅茶摻入咖啡之中，味道得有多詭奇。

    「鍋巴」抿了一口也直齜牙咧嘴。

    正當眾人以為他必然放棄之際，「鍋巴」卻以一副大無畏姿態，眼一閉，脖子一揚，一口就把那杯咖啡給幹了。

    眾人簡直看呆了。

    這哪裡還是喝咖啡，這簡直就是在喝藥，這個胖子究竟是多在意那人方才所說的效果。

    這難言之隱，看來不是一天兩天的……

    「你們大家，這麼看我做什麼？」「鍋巴」回過神來，眼見眾人眼神複雜看著自己，還裝作無事人一樣道。

    「啊，沒什麼。」坐在他對面那位強笑道。

    說話的工夫，又有人趕來。

    而且這一次還不是一波人，是兩波一起。

    眼下，時候也差不多了，來同台「演戲」的自然也該「粉墨登場」。

    「鍋巴」與那些人熟絡打起招呼，依舊按著此前的說辭，來介紹白小升。

    眾人眼見白小升雖然年輕，但舉止談吐皆透著不俗，也對他身份相當認可。

    這兩撥人還沒就坐，就又有人趕到。

    一來二去，算上「鍋巴」在內，六波人算是來全了。

    這休息室里就顯得有點喧囂與擁擠。

    「不然，咱們每人留個助手，其他隨從就都出去吧。」

    有人提議，其他人也連點頭贊同。

    就這樣，這幫人的隨從從休息室里退了出去，林薇薇、雷迎也跟著一道。

    「鍋巴」身邊就剩白小升，跟他那倆人都被「鍋巴」一個眼神攆了出去。

    外面那位嵐go公司的女職員倒是非常有眼力見，領著那些隨從去了另一間休息室，算是暫且安置。

    白小升他們那間屋子，六方負責人依舊在熱切交流。

    這時門一開，又有人走了進來。

    「艾布特先生來了！」

    「艾布特先生！」

    在場眾人瞧見來人，頓時紛紛向進來之人打起招呼。

    白小升凝神觀瞧。

    只見進來的是個中年白人，身姿挺拔高大，儀表頗為不俗，此刻面對眾人，滿面含笑。

    這就是嵐go公司的副總艾布特先生嗎，白小升心中暗道。

    「各位好，各位好！」那位艾布特先生客氣與眾人打了一圈兒招呼。

    「這個，很感謝大家今天來幫這個忙，一切酬謝照舊。」艾布特笑道，「不過今天呢，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在場眾人頓時目光一奇。

    「艾布特先生，有什麼不一樣的？」「鍋巴」忍不住問道。

    艾布特看向「鍋巴」，笑道，「其實對諸位而言，沒什麼不同。只是，我們這個招標關乎墨格蘭官.方，所以有一位官家代表出席，還有幾位媒體圈的人同行。大家不要在意，其實你們流程還是那樣，沒有變化。」

    如此一說，「鍋巴」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相繼笑了起來。

    「鍋巴」身後，白小升卻眼眸微閃，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時候差不多了，各位請隨我來，招標會也要開始了。」艾布特笑著招呼眾人，率先轉身出了休息室。

    眾人頓時點頭，帶著各自一名助手，跟在艾布特身後。

    招標會的場地在同一層，從休息室出來，走過一條長廊，轉一個彎再走一段，便到了。

    那是一處大會議室，足以容納三百人。

    會議室的桌上豎著牌子，上面是各家企業名字，只需要按號入座就可以。

    裡面已經做了六個人，正好是三家公司。

    這就是最後要奪標的三方嗎。白小升深深打量了一眼那幾人。

    那些人的座位並不挨著，而是跟這邊六家交錯相插。

    眾人進去之後，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

    時候不大，又有人被簇擁進來。

    白小升瞧見，好些人氣場非常，應該就是艾布特所說那些政.界.代.表、媒體圈人士。

    那些人在最前排就坐，還有幾家媒體工作人員肩扛攝像機、照相機一路追拍。

    作為東道主，艾布特自然是在台上。

    除此之外，台上還有一個矮胖的白人老頭，瞧著得有六七十歲，卻還精神抖擻，西裝革履，穿的也是相當的正式。

    白小升打量台上人一番，側過頭去，壓低聲音詢問「鍋巴」，「台上那個老先生是什麼人？」

    「那自然……是嵐go公司的……總經理……」

    白小升聽到一句話讓「鍋巴」回答的支離破碎，還有氣喘之聲，頓時好奇看過去，頓時嚇一跳。

    剛剛還好好的「鍋巴」，這會兒眉頭緊鎖，腦門上還有豆大的汗珠子，臉皮發白，一手在桌子底下按著肚子。

    「你這是怎麼了？」白小升頓時道。

    難道是突然病了？

    「我這肚子，哎呦呦……」

    「鍋巴」一開口便是神情扭曲，咬牙吸氣。

    不用說，肯定是那杯咖啡混合香茶出了什麼反應，白小升明白過來了，頓時好氣又好笑。

    誰敢那麼摻和著喝，還說專家論證……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你怎麼樣，要不要緊，不然先去洗手間吧。」白小升善意提醒道。

    「不成，這麼重要的場合，我得忍耐。」「鍋巴」硬撐著道。

    白小升暗嘆一口氣，也就沒有再勸。

    台上，招標會已經宣布開始。

    艾布特神情熱情洋溢，請政.界代表致辭。

    那位代表謙虛一番，做了一個十幾分鐘的講話，大致是感謝之類的言辭。

    而後，艾布特又邀請總經理髮言。

    「首先，感謝大家出席。」那位總經理熱情笑道。

    「嘣。」一聲異響炸起。

    那位總經理一怔，其他人也順著目光看過去。

    「鍋巴」也嚇一跳，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應對眾人目光。

    方才那個屁，純屬意外。

    那位總經理先生也收斂神情，繼續笑道，「我在此，要感謝我們領.導與媒體圈朋友到場……」

    「嘣嘣。」

    這一次來了個雙響炮。

    知道是哪兒出了動靜，那位總經理強作淡定，要繼續講。

    「感謝大家為我們嵐go公司的招標會精心準備，希望都能有機會與大家合作……」

    「嘣嘣嘣……」

    掌聲未起，一連串響聲倒越來越響。

    台上，那位總經理終於忍不住看了過去，艾布特也是眼神複雜看去。

    「鍋巴」已經趴在桌子上，臉埋進了臂彎。

    白小升扭臉一旁，裝不認識他。

    那位總經理心裡窩火，等待一秒，眼見沒有動靜再出，剛張了張嘴要繼續，就聽見「卜」的一聲。

    悠揚蕩漾。

    一下子，總經理與艾布特副總臉色難看至極。

    所有人包括那位政界代表都神情古怪，難以言書。

    「鍋巴」再也忍不住，躥了出去，捂著肚子跟屁股，邊跑嘴裡還邊嚷道，「對不起，我要先去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