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們在歐洲、美洲找的那幾家大客戶，都拒絕跟我們簽合同？說這筆生意……他們不做了？！」

    聽前來匯報的管家如是說，楊笑雲當場就炸了鍋，上前一把揪住對方脖領子，厲聲驚問。

    楊笑雲那一刻的神情，就像要把對方給生吞活剝了，把那位管家都給嚇得瑟縮。

    其實，不怪這位楊氏集團的二把手如此的沉不住氣，而是管家來通報的這件事，實在太過「駭人驚聞」。

    甚至連楊君珞都眼眸驟縮，倒吸一口冷氣。

    楊君珞就算久不掌家族生意，可也關心著這件事。

    此前他就從楊笑雲的大哥，也就是楊氏集團董事長那裡，詳詳細細了解過全部事情經過，這回又特意詢問過楊笑雲進度，足見楊家這個決定，連他都無比上心。

    當得知一切進展順利的時候，楊君珞也放下心來，沒有表現出太過關切。

    畢竟，他已經放手家族事務，就不想給兒子們太大壓力。

    正因為知道茲事重大，甚至關於楊氏集團未來氣運，一旦聽聞事情出了岔子，楊君珞也瞬間感到脊背發寒，感到心中森森寒意。

    旁邊的楊一山，更是臉色發白，呼吸緊促。

    終究，薑是老的辣，楊君珞很快鎮定下來，並且發出一聲厲喝，「笑雲，冷靜點！」

    楊笑雲被這一聲斷喝驚醒，呆呆看他父親一秒，鬆開了抓住的那位管家。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張，你慢慢說！」楊君珞看著那名張姓管家，沉聲道。

    那位管家趕緊點頭，組織一下語言，方才道，「我也是剛接到大爺那邊的消息。」

    管家口中的「大爺」，就是楊笑雲的兄長，楊氏集團的董事長——楊笑羽。

    他目前尚在北美，與各方財團世家談合作的，也是他。

    「大爺說，他原本要與北美那幾家正式簽約，然後飛往歐洲再去簽其他的。這此前都談的好好的，結果，那些財團世家突然就變了卦。」張管家道。

    「有原因沒有，老大問了原因沒有！」楊君珞急切詢問道。

    楊笑雲、楊一山父女也盯著那位管家，急於知道此中內幕。

    楊笑雲捏緊兩隻拳頭，十指的指甲都刺進了肉里，卻全然顧不得疼痛，瞪眼看著張管家，一個字都不敢錯過。

    面對自家老太爺，張姓管家略一猶豫，還是按著原話說，「那些拒簽財團世家們都說，說咱們楊家言而無信，缺乏商業道德，與這樣的合作夥伴合作，他們不放心……」

    說這番話的時候，那位張管家小心翼翼的同時，還滿眼狐疑。

    楊家的生意口碑一向不錯，怎麼會在那些歐美白人口中，變得如此不堪。

    這番話一出，楊君珞、楊笑雲、楊一山，全都愣了。

    「他們真……這麼說的！」楊君珞驚聲道。

    那張管家趕緊點頭，確信無疑。

    「可咱們楊家跟歐美做生意一向恪守規矩，在他們那邊，口碑很好啊。」楊一山忍不住道。

    不過話一說完，她就愣了愣，忍不住看看她父親，眼眸瞪大。

    楊笑雲臉色發青。

    如果說，最近他們幹了什麼商道所不齒的事，那就是不久之前，把華夏商團給坑了，可這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跑到大洋那頭，被歐美那些合作者所知呢。

    除非……

    「是華夏商團把我們的事，給捅了出去？！」楊笑雲沙著嗓子，驚聲道。

    「可是，他們竟能第一時間接觸到我們在談的所有財團世家，讓對方高層知曉？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大財團大家族！華夏商人什麼時候有如此可怖的人脈，就算陸雲、賈成山，怕也只能短期聯繫到一兩位吧！」楊一山驚聲道。

    這一點，楊笑雲也回答不上來。

    如果華夏商團有這般能量，怕是他們此前斷然也不敢那般行事。

    甚至如果陸雲、賈成山在列，他們都不敢。

    楊君珞抿著嘴，目光陰晴不定，許久方才緩緩道，「與其說是那些華夏商人幹的，倒不如說……」

    楊君珞朝著某個方向看了眼，「是白小升！他有那個能力！」

    白小升跟魏家關係不言而喻，跟白家、羅家甚至秦家也多有聯繫，這一點，楊君珞還是知道的。

    如果白小升用這些豪門大家的人脈，是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的。

    「可為什麼，那幾家要如此的幫他呢！就因為他跟魏家的關係？那幾家跟我的關係更不一般才是，而且這麼幫他，就是害了我楊家啊！」楊君珞沉聲自言自語。

    旋即，楊君珞眼眸微閃，「或許，他們那幾家並無此意對我楊家如何，只是白小升讓他們牽橋搭線，聯繫上那些財團、公司！」

    楊君珞這一番嘀咕，讓楊笑雲父女沒有全部聽懂。

    不過，他們卻對是白小升在運作的此事，感覺不可思議。

    楊君珞那麼認為必定是有理由的，可那白小升真有那般能量？！

    楊笑雲父女還是不大信。

    楊君珞狐疑眯起雙眼，看向楊笑雲父女，「那些歐美的財團世家，居然指責我們沒有商業道義，就此拒絕跟我們合作？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這句話，讓楊笑雲、楊一山父女面面相覷。

    當然奇怪！

    那些歐美財團世家，他們背地行事，未必就多麼光明無暇。

    華夏有句老話說得好，「義不聚財、善不經商」。

    但凡能聚攏到那種規模的財富，都不敢說始終恪守商業道義。

    最讓人疑惑之處就在於，他們就因為這種理由，就拒絕跟自己這邊數以十億、百億、千億計量的生意？

    什麼時候，歐美那邊變得如此意氣用事！

    「老張，你現在去就去聯繫老大，讓他一定要把這裡的事情，給我搞清楚！」楊君珞忽然抬起頭，對那邊的管家喝道。

    那位張管家不敢怠慢，恭敬點頭，匆匆離去。

    「爸，我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等著消息嗎？」楊笑雲忍不住問道。

    楊一山也看著自己爺爺。

    楊君珞目光明滅不定，許久方才緩緩道，「從方才，我就覺得那白小升神情古怪，現在想想，這事必然與他脫不了干係。他孤身赴宴，這是有備而來啊！只是，我也搞不清楚，他是如何說服那些歐美財團，拒絕跟我楊家合作的……」

    楊笑雲、楊一山父女相視一眼，他們也是一樣。

    「不過，與其在這裡硬生生去想，倒不如問上一問！」楊君珞忽然道。

    「聯繫那些財團世家的人？」楊笑雲試探道。

    怕是，不那麼容易。

    「蠢！」楊君珞瞪了自己二兒子一眼，「你大哥現在跟那些財團打探消息，我能跟他做重複的事嗎！」

    楊笑雲頓時臉一紅，他本不是如此呆木之人。

    只能說腦子有點亂，關心則亂。

    「我要問的，是能幫白小升聯繫上那些財團之人！」楊君珞眼神微眯，沉聲道。

    最終，楊笑雲、楊一山父女出了這間屋子，在門口守著，這房間裡面就只剩下楊君珞一人。

    楊君珞拿著手機，翻找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在耐心等待之後，電話終於是接通了。

    楊君珞頓時換了一副笑呵呵的神情，對著電話道，「世侄嗎，我，你楊叔，我跟你打聽點事啊！」

    這第一通電話，楊君珞沒有打給魏家、羅家、秦家，而是打給的白家白天宇。

    這自然，有楊君珞自己的考量。

    魏家要幫白小升，最有可能，情況不明之下，不好貿然去問。

    秦家在南美，那邊雖說也有一個合作方，卻不如北美重要，再者，秦家老太太性如烈火，脾氣最暴躁，楊君珞有點怵她。

    最重要客戶在北美，歐洲羅家那邊的消息，自然也要稍後再問。

    「楊叔，您說。」白天宇接到楊君珞的電話，還是表現的非常客氣，非常禮貌。

    「世侄，你們白家跟弗弗德家族深交莫逆，我們最近跟他們一個生意上出了點狀況，我想問問，他們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人或者什麼家族。」楊君珞沒有太多時間在話題上周旋，索性問的直接。

    白天宇回答的更直接，「有的。」

    「這事，你知道？」楊君珞也沒想到白天宇回答這般痛快。

    「白小升托我給聯絡過。」白天宇道。

    楊君珞暗暗倒吸一口氣，果然跟他猜的一般無二。

    就是白小升！

    「那他們雙方是談了什麼？」楊君珞急聲詢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負責聯繫而已。那白小升是魏家的女婿，我也不好不幫啊，您說是嗎。」

    白天宇倒是把自己摘得乾淨。

    楊君珞試探詢問幾句，除了知道白小升從中有所動作，其餘的一無所獲。

    最終，楊君珞只得撂下電話。

    電話那頭，白月風就在白天宇身邊，聽到這番對話，埋怨她父親怎能輕易把白小升給賣了。

    白天宇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這個「傻閨女」，「這自然是白小升一早交代過的，你個傻丫頭，什麼時候才能長點心眼喲。」

    這話得到了白月風一個大大白眼，後者轉身離去。

    長心眼，那豈是白家大小姐要做的事。

    回到楊君珞那邊，他又給秦家、羅家打去電話，在電話里，不管是挨數落，還是受調侃，他都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確實是白小升「搗的鬼」，但再多一點的消息都沒有。

    最後，楊君珞一個電話打到了魏天河那裡。

    「魏老哥，我有件事得跟你聊聊，你是不是也幫著你那未來孫女婿牽橋搭線，聯繫了兩家大財團！你可知道，你那孫女婿現在在搞我們楊家的新生意，這可是關乎我楊家未來的！」

    楊君珞一上來，就義憤填膺在「告狀」。

    「這件事我不知道，許是下面小輩們做的。」魏天河不急不躁在電話里悠悠道，「不過，說到小升，我倒是聽過孩子們說起過，他在非洲帶了一個華夏商團，原本是跟你們楊家有許多生意，結果怎麼著，我聽說，你們還讓人家完成這樣那樣的條件，最終還沒談成，有這回事嗎？老楊啊，這我得說你了，你說你不管生意，也不能讓孩子們胡來啊，這不是敗壞你們楊家名聲嗎……」

    楊君珞是興師問罪去的，結果被魏天河好一番數落，最後狼狽而逃，嚷嚷著信號不好，直接掛了電話。

    就在這時，房間外有人敲門。

    「敲什麼敲，進來！」楊君珞滿心鬱悶，皺眉嚷了一聲，語氣不善。

    門一開，張管家去而復返，楊笑雲、楊一山也跟著一道進來。

    關上門後，張管家匆匆跟楊君珞道，「老太爺，大爺那邊有消息了！」

    「哦，他查清楚了這裡面怎麼回事了嗎？！」楊君珞頓時急聲問道。

    現在已經能斷定，就是白小升「從中作梗」，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攔截下那真金白銀的生意，如何讓那些歐美人放棄跟他們楊家合作。

    什麼楊家不循商業道義，狗屁！

    他們可沒坑過那些歐美商人……

    「大爺花費了重金，終於從一些渠道了解到，華夏商人第一時間聯繫到那些財團，告訴他們，我們存在商業欺詐行為，告訴他們可能會對我們進行國際訴訟，屆時會給合作帶來無數麻煩。」

    張管家道，「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華夏商人聯合同那些財團世家簽了更大的單，總體量比我們高出一倍！華夏商人讓那些財團二選其一，所以……我們就被放棄了！」

    最後這句話，讓楊君珞、楊笑雲、楊一山都愣住了。

    「就憑那十幾家企業，跟那幾家大財團達成的合作，能翻倍，能頂掉我們的生意？」

    楊笑雲不可思議。

    那十幾家華夏企業，確實都規模巨大，但是別忘了，跟歐美那些財團世家的生意並不一定存在交集。

    張管家急聲道，「不是十幾家，我聽說有三十多家，或者更多！每一家都是華夏大企業！」

    這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楊一山震驚道，「怎麼華夏商界，這麼團結嗎！」

    「這不可能！」楊笑雲則根本不相信。

    楊君珞臉色有些發青，沉默不語。

    最終，還是楊君珞沉聲自語道，「居然做到了這個地步！白小升，我終究還是小看他了！」

    楊笑雲、楊一山父女相視一眼，看向楊君珞。

    「您還認為，是那個白小升的手筆？！」

    「他可以驅動這麼多華夏企業，跟咱們搶生意！」

    這也太過誇張！

    楊笑雲父女還是難以接受。

    「你們對那個白小升，了解的還不夠多，他在華夏商界，人脈深厚，我相信他有能力做到這種地步！」楊君珞道。

    「可問題是，那些不相干的企業，為什麼會第一時間加入進來？他們聯合提供給歐美財團的合作，必然是讓利的。那些不相干的華夏企業，真是因為自己人受了欺負，就往裡砸錢？」楊一山有些抓狂。

    在商言商，誰也不會一時意氣行事，不顧自己利益。

    楊笑雲倒似乎明白了，臉色發白，「如果白小升讓那被我們坑了的十一家企業提供優惠合作，換取其他華夏企業的支持，其他企業又拿出自己在某些領域的生意，聯合去與歐美財團合作，靠著龐大的生意體量，硬是讓歐美財團放棄我們呢！」

    這就可能了！

    把利益鏈條打破重組，把原本不可能變成可能！

    楊一山聞言駭然看著一個方向，「那白小升，真能做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