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耕犁

作品:《盛唐再臨

    「嚯!魚真的自己進去了!」尚在少年的李賀卻心思沒有那麼多,兀自扭頭盯著河裡,見那些小魚果然一條兩條的鑽了進去,卻來來回回遊不出去。當下便玩心大起,回頭搉了一把樹枝「有趣!有趣!我也做一個試試——為何這魚進來了就游不出去?」

    「等你的陷阱能抓到十條魚,我就告訴你。」韋仁實一邊笑道,一邊從旁邊濕土裡又挖幾條蚯蚓,隨手扔進陷阱裡面,看著裡面魚一條條多起來,不禁食指大動。

    「這裡的魚都不好吃,腥死了。」李賀見韋仁實高興的去撈,於是說道。

    韋仁實哈哈一笑「那是你們不會做!」

    話剛說完,又想起來眼下是唐代,不是誰家裡都有油吃的,估計做魚湯的時候肯定不會先將魚油炸一下吧?

    得嘞,自家也沒有一滴油,幸而粗鹽還有一星兒,總不至於喝白湯了。

    所以努力提高生活質量才是第一位的嘛!

    二人在河邊抓魚耍鬧過去半晌,韋仁實用柳條編了小筐,又使得李賀驚訝一番,也要了一個,盛著自己的魚。

    用小筐端了魚和野菜回去,韋仁實興致高漲,準備露一手自己灶火上的手藝。走到門口被兮兒阻攔下來,死活不讓他進去,也只好作罷。

    家中的太夫人將這一幕看到眼裡,便將韋仁實喊去屋內。說道「汝乃士族之後,汝太祖、汝祖父、汝父皆為讀書人。汝日後只一心進學,常思報效之意,方才不負先祖。切勿心有旁騖,這等事情日後不必再做。若嫌粟米不飽,只管言來,為娘總不至於教你作難。」

    在如今的韋仁實看來,這個家中的太夫人是有些死板的。自己這般活在當下的理念,肯定與她說不通。因而本想點點頭隨口答應,糊弄過去便是。

    可到了嘴邊,卻又多嘴,笑道「哪個士族子弟會連飯都吃不飽,還要阿娘去借糧食的?我為長男,卻拉不下臉來讓阿娘去為自己討飯吃!」

    本是一句笑話,沒曾想太夫人神色一黯,長嘆了一聲,說道「讀書考取功名,入朝造福百姓。乃是韋家祖訓,終究是不能忘的。若非汝祖父與汝父皆早亡,咱家好歹也是本地大族,總不至於過到這般地步。便若此,吾家尚有幾畝薄田,只可惜如今家中皆為婦孺,勞力不成,致使田中蓬蒿叢生,粟麥無收。是為娘持家之罪啊!」

    韋仁實心裡想想,一個婦道人家,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年紀不大的瘦弱女婢。若要是生而為農婦,到也能幹的動田地里的莊稼活。可偏生又是半道中落的,的確是為難人家了。不過,既然自己如今成了韋仁實,這份責任就是自己的了。

    韋仁實覺得這應該不算太難。畢竟自己比她們「多活」了一千兩百多年呢。

    卻聽太夫人又說「話雖如此,地還是不能不種的。這幾日咱們就需趁著雨過土濕,將地先耕出來。」

    韋仁實不是沒有耕過地,若有後世里那般方便的農具,耕出幾畝地並不難。

    但眼下就有些不好說了。

    因此韋仁實又一次走出家門,循著田野地頭過去。

    已經有勤勞的農人在抓緊時間耕地,韋仁實見了他們手裡的農具,心裡頭便頓時感到有些不妙——光靠那些農具,可沒法讓家裡的婦孺輕鬆的耕出幾畝地來。

    走過田埂,韋仁實看著地頭用力牽著耕犁,費力的在田中艱難前行的農夫。

    「趙大叔,這耕犁沉不?」韋仁實站在田邊,向地里的農人問道「教我試一下罷!」

    「這怕是使不得!」田裡的趙老漢一笑,抹了一把汗,道「韋郎君是讀書人,一雙手是提筆拿字的,將來定要顯貴,如何能使這泥地里的勾當。」


    韋仁實笑道「聖人每年春上還要親事農桑,下地鏟兩把土的,我算個甚麼?」一邊笑,一邊脫了鞋子挽起衣擺,跳將下去,從趙老漢手裡奪了繩來。

    將繩子挽到肩頭,用力一拉,根本紋絲不動。

    這具身子還小,也太瘦弱了些,毫無氣力可言啊。

    趙老漢咧嘴笑起來,從韋仁實手裡將繩子拿了過來,自己拖著耕犁,朝後面推犁的女婿示意一下,二人繼續幹活。

    韋仁實則在旁邊站著,仔細瞅起耕犁來。

    這耕犁倒也是曲轅,只是犁轅太長,是長曲轅犁。而且上面比韋仁實在後世里用過的曲轅犁少了些東西。

    比如說沒有犁壁,不能直接在耕地的同時將前面的土推開。而犁鏟太直,不容易入土將土鏟起並鏟碎。

    另外,似乎也沒有能調節犁鏵入土深淺的結構,沒法調節耕地的深淺。

    後世里,在偏遠山區,那裡沒有大面積的田地,都是小塊小塊的山田,現代化的機械到不了,有些地方就是拖拉機也過不去。牛耕的方式以及老式的農具,在這些地方仍舊大量存在。

    而作為一名農村長大的,以及長大之後待在農村從事農村教育事業的特崗教師,後世的韋仁實對這些老式的農具並不陌生。

    韋仁實可以肯定,若是將他在後世里見過的那些老式農具打造出來,那麼耕種土地的效率,將會提升的不止是一星半點。

    或許,就算是一家婦孺三人,也足能完成田裡的耕種了。

    又深深看過幾眼,韋仁實就已經將趙老漢手下的耕犁的樣子牢記在了心裡。然後上去田埂,匆匆回家了。

    家中就算只剩幾間老屋,也照樣給韋仁實騰出來了專門的書房。一到家,韋仁實便一頭扎了進去,緊關了房門,提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幸虧從身體的原主繼承了記憶,加之後世因為職業原因,尋常也練過幾下毛筆字,這才很快適應拿毛筆來畫。

    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再怎麼用力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楚紙張上的內容,以及浪費了厚厚一沓珍貴的紙之後,韋仁實終於如願以償,畫出了令自己滿意的圖樣——曲轅犁的原理和構造其實真的很簡單,即便如此,韋仁實還是花去了不少功夫,才總算畫出正確的,能夠讓匠人看得懂的圖樣來。

    點燈之後,韋仁實又多了一個心思。

    又用去了幾張紙之後,他將曲轅犁上面幾個關鍵的結構單獨畫了出來。

    這樣一來,一張完整的圖樣,就變成了幾個部位的組合。

    自己定好比例之後,寫清長短深淺的規格,交給不同的匠人打造出不同的部分,回來之後自己將之拼裝在一起,可以至少在短時間內,保持曲轅犁的秘密性——儘管曲轅犁的構造簡單,一旦出現,便會無可避免的被仿製。但是至少在其他人搞清楚結構之前,還可以有那麼一點時間,來給自己運作一番,靠它掙些個本錢,再去做些其他的事情。

    將浪費掉的紙張仔細收集起來藏好,留待往後幾日拭穢所用。之後,韋仁實離開了書房。

    這等事情估計是不能被阿娘知道的,否則她又該說自己心有旁騖,不專心讀書。

    只能先設法弄些錢,私下去找匠人打造。

    韋仁實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位總角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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