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X因素(中)
作品:《星辰之主》羅南的基本思維是如此,但由於他沒有系統研究過當前的畸變技術,也從沒有深入去想過,人類種群最合理的進化路線應該是怎樣的,所以,他的發言還略有保留:
「如果當前的畸變技術,是以廣泛採用外源基因為基本出發點,進行重新建構,或者乾脆就是謀求感染後的變異,那麼我覺得,就不要用『覺醒』這個詞,會造成誤會。
「有一說一,基因改造或重組,都更妥帖。不過,如果真的是我見過的例子,『畸變』還是最合適的詞,讓人能夠理解裡面高度不確定性的外源基因污染,以及變異後果,沒必要再混淆其他概念。」
星巫聽了就笑:「羅教授這說法,有點兒發言人的架勢,滴水不漏,就是少了些早前顛覆傳統的銳氣其實我很期待那份非我其誰的主導力的!」
羅南看向這位「小白臉」超凡種,沒有理會他話里的明諷暗刺。
有過「中繼站」的經歷,觸碰過天淵帝國在含光星系掙扎的剪影,他對於這類話題,是鄭重的、嚴肅的,不會帶著情緒與人較勁兒。
他保持平和態度,整理自家思緒,不緊不慢地回應:「進化這個題目太大了,特別是放大到種群層面上,考慮更廣闊的路線選擇並不為錯,對切入的角度和未來的方向,怎麼討論都沒問題,只是落腳下去,務必慎之又慎。
「這一點上,我很贊同萬女士的說法,研究的初級階段,自身結構還沒有完全探底、窮盡奧妙,就貿然引入外部因素,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對我來說,如果要我完成一個作品,在核心的思路設計還沒有足夠清晰、洗鍊之前,就要去做一個大系統我不排除成功的可能,但那就是標準的拼概率,『一將功成萬骨枯』都算是樂觀估計。
「所以,先一步步夯實基礎研究,從簡單到複雜,得出方法.論,再指導實踐這種路子是老了些,但還是更符合實際的吧?」
星巫皺眉,他挺意外,此前任性使氣、銳氣無匹的羅南,在討論這類話題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穩重乃至保守。
他倒是想抬槓,但超凡種的身份和基本智商,終究還是把他規範到相對理性的狀態,只是微微搖頭:「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就算是當年的『
進化』路線,也有相當的比例,是拿著超凡種的模板,去做反向工程。在這一點兒,進化、畸變、血脈三種路線,沒什麼差別基礎研究,從傳統的基礎研究中,可以推導出超凡力量嗎?」
羅南還未再說,血妖已經跳出來反對:「星星,你這就不厚道了,三戰前的研究和三戰後的能是一回事兒嗎?你這是把『基礎研究』定義範疇給捏爆了嗎?」
萬流花也說:「關於超凡力量的基礎研究和理論,一直在豐富。對外部環境的『X因素』研究、對內在的基因研究、也包括畸變研究,綜合起來看更妥當,彼此也確實在互相滲透影響。」
這是公道話。
稍頓,萬流花又微笑起來:「我覺得羅先生在格式論基礎上提出的構形理念就很好,特殊環境下,形骸精神的自適應調整,內外都要照顧到,需要內外環境充分協調的一種全新生命結構。我教稱之為密契,羅先生稱之為構形」
康士坦茨緊跟著發話:「這個太粗放了,黑獅說它是『概念設計』,一點兒都沒錯。」
血妖嘿嘿地笑:「所以我們才要去尋找粗放後面的細節和規律。目前來看,羅老弟走到了最前面,起碼是第一梯隊,怎麼都比畸變要靠譜吧!」
「這個我倒不否認。」康士坦茨竟然表示贊同,讓很多人猝不及防。
誰也不知道,康士坦茨的兜帽下,是怎樣的表情,可她的話音分外坦然:「其實我更喜歡囚籠理論多一些,可以開拓前所未有的思路。
「現在這幫人,說到進化,好像都是在說基因層面的事情,可明明精神側的發展,受到的限制才更小。
「能力者的強勢自我,精神層面的引入,註定了不可能單純以客觀世界研究為依託。自我存在、精神世界同樣重要。有新的顛覆性理論加進來,總比一潭死水來得強些。」
星巫單手叉腰,臉上苦笑,顯然讓康士坦茨一次背刺傷得不輕。
不過,經由這麼一說,話題又轉到了精神側與肉身側上面。
在這類涉及到人類進化方向,也包括修行根本的領域,絕對不用擔心冷場。
可這樣一來,之此幾乎刺到李維臉上的敏感話題,不自覺就消解掉了。
羅南瞥過視線,就見黑獅摸著肚皮,咧著嘴笑。
對此,羅南也不如何介意。
事實上,聽著幾位超凡種在肉身側與精神側哪個更適應進行「先導性研究」的討論,他也挑動了思緒。
他沒法不想到中繼站的孽毒環境。
就羅南所見的現實而言,可以說,肉身基礎還是要比精神層面更穩定。
在含光星系的惡劣環境下,人們幾乎沒有靈魂力量外放的餘地,就是外放,也需要高度謹慎,並具備相應的載體。如此一來,有關領域的輝煌成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就算是那些純粹精神層面的存在,如磁光雲母,這種大君級的幻想種,強橫到可以在孽毒環境下生存,也需要借用一部分物質載體,比如水汽之類
嗯,載體?前面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靈光閃動,羅南的意念,下意識在天空雲層中一過,隨即「啪」地拍了下巴掌,引得所有人都看過來。
「羅南老弟?」黑獅眼睛轉過來,「你有什麼高見?」
羅南當然不能說,他剛才走了神,突然打通了還原「磁光雲母」的一個重要思路關卡。就笑著搖頭,但其他人都盯著他看,想就此過關也是不能。
稍一沉吟,他便道:「我只是在想,我們討論的這些,大而化之的東西多一些,細節建構的要素少一些,只能證明我們對總體的了解太少了,不只是自身,還有現在包括未來的環境。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想到了武皇陛下那個「精神側沒前途」的論斷,還有梁廬在「疊層干涉技術」中,體現出的那種謹小慎微的心態。
心中有感,這也引出了下一個命題:「聽你們聊『X因素』,是指畸變時代以來,能力者忽然產生的條件對嗎?」
血妖摸起下巴:「這個『忽然』用得靈性。」
「忽然而起,忽然而落,忽然有變。」
羅南把「忽然」重複了好幾次,不如此不足以表述他當下的感觸:「那麼,這個條件在將來能否持續維持下去,是否會產生新的變化?如果會,又是什麼來引起這個變化?是可控的,還是不可控的想想都覺得頭痛。」
其實,羅南不是頭痛,是忽起的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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