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雙城記

作品:《明天下雲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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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天,如果說夏完淳跟韓陵山盡睡覺了,確實是在冤枉他們。看書否 m.kanshufou.com

    首先,韓陵山親眼看著皇帝跟王承恩主僕二人喝酒喝的七竅流血而亡之後,就先安置了他們的屍體,保證他們的屍身不會被人侮辱。

    其二,按照藍田傳來的令諭,他們還要收斂那些為大明死國者的屍身。

    所以,這些天以來,不論是韓陵山,還是夏完淳都非常的忙碌。

    因為,死國的人很多,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相比朱棣纂位後建文帝諸臣的殉難,崇禎一朝不是太多,僅僅三十多位臣子,且多為文人士大夫。但這些人的殉節之烈,不愧前人。

    世臣戚臣方面,宣武伯衛時春、新樂侯劉文炳、駙馬鞏永固,或闔門自焚,或全家跳井。

    文臣方面,首推大學士范景文,他在壁上大書「誰言信國(文天祥)非男子,延息移時何所為」後,毅然投井自殺。

    戶部尚書倪元璐,自縊殉國。

    狀元劉理順,聞賊入城,書絕命辭云:「成仁取義,孔孟所傳。文山踐之,吾何不然!」一家十八口闔門自縊。

    左都御史李邦華當初極力規勸皇帝南逃,被皇帝下旨呵斥為「鼠輩」。

    然而,在城破之時,他在閣門上大書:「堂堂丈夫,聖賢為徒。忠孝大節,之死靡他」,仰藥自盡。

    太常寺少卿吳麟征,一直在城上指揮守衛,城陷後上吊自殺。

    大順軍兵士久聞其名,過其門而不敢入內搶劫,嘆贊:「好男子,真忠臣也!」

    戶部給事中吳甘來,題詩堂上:「到底誰遺四海憂,朱旗烈烈鳳城頭。君臣義命乾坤曉,狐鼠干戈風雨秋。極目山河空淚血,傷心萍浪一身愁。洵知世局難爭討,願判忠肝萬古留!」引佩帶自縊於室。

    兵部主事金鉉,投河自盡。

    其母、妻聞之,泣言曰:「我等為命婦,焉能辱於賊手!」相繼投井而亡。

    其弟殯斂母兄嫂屍之後,亦投井而死……。

    可稱的是,城破國亡之際,紫禁城內未曾隨同公主出逃的宮女自殺者數百人,赫赫烈烈,直讓成千上萬降臣羞死!

    這麼多人殉節,就讓夏完淳跟韓陵山非常的忙碌。

    「京城的事情終於結束了,我想回家,回書院,路上順便去看看我爹,我很擔心他會被譚伯明,張峰等人活活氣死。」

    「就要結束了,李定國的兵馬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

    「李定國的軍團明明就在密雲,為何不快速進軍京城呢?」

    「因為有李弘基的大將李錦攔路,此人正在死戰不退,就是要給李弘基留足在京城拷掠的時間。」

    「這麼說,劉宗敏的暴行,其實是我們逼出來的?」

    「不是,是他們本身就殘暴。」

    「我現在開始懷念沐天濤了,他的軍隊被流寇擊敗,已經星散,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著。」

    「不要想了,好壞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藍田從來都尊重別人的選擇。」

    「算了,大明亡了,我們就不要再說他們的壞話了。

    這一次師傅派我來京師,我總算是明白了他的苦心,不管我們做什麼樣的事情,做什麼樣的鬥爭,國家的利益必須放在首位。

    一定要記得私利必須服從大局!」

    韓陵山點點頭道:「這個道理不需要所有人都明白,只需要一些重點人物明白就好,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你將是你師傅培育的第四代或者第五代的國相人選,

    你明白了這個道理,那麼我們藍田皇廷就能至少安穩三十年。」

    夏完淳道:「我將來也會刻意培育一個人出來,他也必須經歷我經歷的事情。」

    韓陵山道:「大明已經完蛋了,你上哪裡去找這種機會?」

    夏完淳冷笑一聲道:「沒有這種機會,我就會創造出這樣一個機會出來。」

    韓陵山自覺已經是一個為了做大事不擇手段的人,現在聽了夏完淳的話,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很善良,質樸的人。

    狡詐,陰險,毒辣,從來就不是什麼貶義詞。

    這是政治家必備的高素質!

    對於敵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但是,對於政治家所代表的百姓來說,遇到一個對外有這種特質的統治者,絕對是福氣,而不是災難。


    遇到一個真正對外仁慈,善良,高貴的統治者,才是百姓們的大災難。

    衣衫襤褸的沐天濤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目不斜視,無數大順軍卒呼嘯著從他身邊經過,他也毫不驚慌。

    如今,京城的大街上滿是他這種人。

    很奇怪,大順軍對於那些身著綾羅綢緞者極度兇狠,對於他這種半大的流浪兒,卻非常的友善,才走了不到半條街,他就獲得了半隻被人咬過的雞,以及兩個黑面饃饃。

    他也不嫌棄,一邊撕咬著手裡的雞,一邊在大街上遊蕩。

    八千大軍,一朝星散,他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多少悲傷地意思,至少,薛秀才那些人終究還是跟著自己殺出了重圍。

    沐天濤將這些人安置在自己早就命薛秀才買下來的一個山莊裡,自己便隻身進了京城。

    在京城經歷了連番血戰,沐天濤自認為已經還清除了沐王府所有的恩情,從現在起,他準備真正的為自己活一次。

    藍田他是沒臉回去了。

    所以,他覺得跟著李弘基混一陣子再看看風向。

    他不是想要跟李弘基求什麼高官厚祿,他清楚地知道,有雲昭在,李弘基的下場不可能會太好,他只是想要知道李弘基在被藍田大軍從京城攆走之後,還能去哪裡!

    這一路上,還是有很多大順軍卒看中了這個身材高大的半大小子,很希望他能加入大順軍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只是沐天濤看不上這些鬍子拉碴,骯髒醜陋的軍卒們,只是不斷地推脫,說是想要找到自己在大順軍中的叔叔。

    沐天濤一嘴的陝西話,立刻就讓別的軍卒沒了招攬的心思,一般情況下,只要是陝西人,都會被闖王老營,或者劉宗敏的親衛們招攬掉。

    還送給了他半隻吃了一小半的烤雞跟兩個饃饃,還給他指點了去老營以及劉宗敏府邸的去路。

    這些人知道,這種明顯帶著關中人高大魁梧身形的半大小子,是李弘基跟劉宗敏兩人的心頭好。

    這些年來,想從關中徵召敢戰之士已經非常的艱難了,富裕的關中人如今全是雲昭的狗腿子,沒人願意拋家舍業的跟著他們這群流寇胡亂混。

    思前想後之下,沐天濤還是覺得混進劉宗敏的軍隊中比較好。

    而要進入劉宗敏的軍隊,光靠滿嘴的陝西話還是不成的,必須要有功勞才成。

    看到劉宗敏安置在大門口的剮人樁子,以及樁子上血肉模糊的屍體,沐天濤看了半天,也沒有看見當朝首輔魏德藻的身影。

    然後,他就找來了一張麻紙,用左手七扭八歪的寫下了魏德藻的名字,以及曹公寶藏四個字,陪著笑臉操著一嘴標準的關中話遞給了看門的大順軍卒。

    聽聞是關中娃子流落到了京城,同為陝西人的大順軍卒自然就顯得親近幾分。

    不大功夫,沐天濤這個早就被京城寒風消磨掉貴公子氣質的黑臉落魄小子,就被送到了劉宗敏面前。

    「什麼意思?」

    劉宗敏懷抱著一個妖艷的婦人,用粗大的手指點點他送來的那張麻紙。

    沐天濤連忙道:「我聽說當朝首輔魏德藻得到了曹化淳的寶庫密圖。」

    劉宗敏皺眉道:「就是那個東廠提督太監?」

    沐天濤連連點頭。

    劉宗敏點點頭,推開懷裡的婦人,指著沐天濤道:「關中娃子?」

    沐天濤挺起胸膛道:「關中刀客!」

    劉宗敏聞言哈哈大笑,然後就抽出身邊的長刀匹練一般的斬了過來。

    沐天濤縱身避開,在地上翻滾兩下,躲得遠遠地,身子剛剛站起來,就重重的一拳砸在一個侍衛的腰眼上,侍衛痛的彎下腰,他乘機拔出侍衛的長刀,橫在侍衛的脖子上道:「讓我走。」

    劉宗敏的長刀不知何時已經入鞘,那個美艷的婦人回到了他的懷裡,劉宗敏的大手一邊在婦人的懷裡揣摩,一邊對婦人道:「關中娃子就這點不好,脾氣暴,卻腦袋不好。」

    婦人嬌笑著道:「將軍可以收他當義子,慢慢地教他聰明就是了。」

    沐天濤怒道:「想要兒子你給他生,爺爺有爹娘!」

    劉宗敏聽了更是笑的開懷,重重的在婦人臀上拍了一巴掌道:「倒是一個好生養的,等老子有空就生他十七八個兒子跟著老子一起打天下。」

    抬頭見沐天濤挾持著侍衛正慢慢向外走,就獰笑一聲道:「進了爺爺的門,這麼容易就想跑?」

    「我給了你發財的門路,你不講究,還要殺我滅口,了不起一命換一命!」

    劉宗敏笑的越發厲害了,指著沐天濤道:「爺爺要是想殺你,你以為你能躲得開?」

    被沐天濤挾持的侍衛呲牙咧嘴的道:「渾小子,還不鬆開,給將軍叩頭,還他娘的刀客呢,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沐天濤回首看看其餘抱著手在一邊看熱鬧的侍衛們,忍不住老臉一紅,慢慢鬆開侍衛,把人家的長刀還人家,然後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過頂,大聲道:「黑狻猊柳雲龍願為將軍效力,請將軍收留。」

    劉宗敏笑的越發的開心,一嘴的大黃牙暴露無疑,重重的在婦人臉蛋上親一口道:「聽聽,黑狻猊,娘的,比爺爺當年闖蕩的名聲還要好聽些!」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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