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沒當回事：「大哥又怎麼了？別說是他，就算是您，在那種情況下鬧騰，我也不答應。」

    「你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是吧？你還要把我扔出去不成？」

    「這是您家，我可不敢。但要是在我那兒……」程煜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寧可竹一看，好嘛，這爺倆能有不吵的時候麼？

    她正想打個圓場，可程廣年卻突然笑了起來。

    「你這小子，還真是……租個房子了不起了，我去你那兒，你還真敢把我趕出去不成？行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不過，一會兒你二叔一家要過來，你給你大哥道個歉。」

    這已經算是程廣年相當慈愛的一面了，從小到大，他也很少能這麼跟程煜說話。

    可程煜並不買賬，直接說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閉嘴而已。今天所有的事情，我沒錯，我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您要非逼著我道歉，行，我這就走，讓您眼前清靜還不行麼？」

    程廣年輕輕一拍沙發扶手，道：「胡鬧，都是一家人，講什麼道理？不管怎樣，你都不該說要把你大哥扔出去。」

    程煜還想辯解，寧可竹趕忙說道：「行了，煜兒，你別說了。廣年，你也別非逼著兒子道歉。這事兒，程頤本來就不好，爸都睡著了，他大喊大叫的算怎麼回事？有什麼問題，兄弟倆不能好言好語的說？不過，煜兒，你也是的，爺爺的身體你不知道麼？他有點糊塗，你怎麼真的能帶他去吃漢堡這麼高熱量的東西？回頭再引發什麼併發症怎麼辦？」

    程煜這才安穩了些，說道：「爺爺多大年紀了？他現在，已經朝著阿爾茨海默病的重度階段發展了，真到了那一步，恐怕連要求都不會提了。我只是想，現在誰都沒空多陪陪他，偶爾他有個小要求，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滿足他一下怎麼了？

    我也知道漢堡薯條高熱量，爺爺不能多吃。可是，一個月吃上那麼一回，能有多大事？平時在家裡，你們控制的嚴，他那清湯寡水的，換成你們，覺得有意思麼？

    我小時候，你們總是說這為我好，那為我好，可是，你們知道我最開心的是什麼麼？不是你們在外邊又賺了一個億，也不是我十八歲那年老程給我買了輛兩千萬的跑車，而是放學了，爺爺去接我，他帶著我麥當勞，一個漢堡或者一包薯條，我跟他分著吃。

    今天看著爺爺吃漢堡，一邊吃一邊傻笑，然後還把雞翅分給我吃，我當時雖然笑得很開心，但心裡真是酸溜溜的。

    一個老人，一輩子下來了，到最後這幾年，連口自己想吃的東西都吃不著。而且，我真不覺得爺爺是多想吃漢堡，他就是單純的想我了，或者想家裡其他的孫子孫女了，他想起以前，我們小時候，他帶著我們去吃漢堡的時光。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夠好，之前你們把我丟在國外，我沒時間陪他。可我回國了，這也一個多月了，我還是沒怎麼陪過他。

    我問過吳伯，我在國外這些年，家裡那些兄弟姐妹，有沒有經常來看爺爺。吳伯說沒有，他們加在一起，一年能回來個三五回就不錯了。

    在國外的我不說，在國內的，程頤是吧？程默也是吧？程苒也在國內吧？三個人，一年三五回，這恐怕還都是您讓全家都來他們才出現的。他們有沒有主動回來，就為了看看爺爺的？

    這會兒跟我著急了，程頤他算個什麼東西，跟我大呼小叫的沒什麼，爺爺在睡覺，他瞎了看不見麼？」

    正說著，就聽到門口有人急了：「程煜你說什麼呢？」

    程煜扭臉一看，程廣樂一家三口都站在門口，程頤急赤白臉的衝著自己喊。

    程廣樂見狀，立刻呵斥道：「你還好意思喊？！你好好聽聽小煜的話！他哪點說錯了？你要真關心你爺爺，就經常回來看看他！」

    之前程煜一直在說話，客廳里的三個人都沒注意到，原來程廣樂帶著老婆孩子已經走了進來，只是聽著程煜的話，他們站在門口沒往裡走。

    現在聽程廣樂這話，很明顯，他們全家都把程煜的話聽了個七八成以上。

    「小煜你別生氣，這事是你大哥不對。程頤，快給你弟弟道歉！就算小煜把爺爺帶出去，你著急了，你也不該當著你爺爺的面跟小煜吵！尤其是你爺爺都已經睡著了！」

    程廣樂推了程頤一把，自己也快步上前。

    「大哥，大嫂，對不住，我之前還不完全了解情況，程頤這孩子……唉……小煜，對不住了，二叔當時應該丟下工作自己過來的。」

    寧可竹見狀，也就站起身來，笑著說：「廣樂，小琴，你們來了。快來，坐坐坐。廣樂，你也別說程頤了，孩子們麼，有點兒矛盾正常。廣年也這正準備讓程煜給他大哥道歉呢！孩子有點犟，我們正在說他。」

    程廣樂又推了程頤一把，喝道：「給你弟弟道歉！」

    說著話，還一邊看著程廣年，想知道他是個什麼反應。

    程廣年卻是不動聲色，端起茶杯，吹著杯子裡的茶葉。

    程廣樂的妻子馮琴，也趕忙上前一步，笑著說：「嫂子說的對，兄弟倆麼，有點矛盾正常的，誰也不用道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倆人喝一杯。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的規矩。」

    程廣年依舊沒說話，只是喝著茶，少頃，把杯子放下，不置可否的說：「來了，時間倒是剛剛好，去吃飯吧。吳伯，去把老爺子接過來吧。」

    程煜站起身，說：「我去就行了。」

    程廣樂一看，衝著自己的兒子使了個眼色，程頤這才說：「我也去。」

    兄弟倆走後，程廣樂走到程廣年面前，說：「大哥，剛才我們都聽見了，是啊，小煜說的對，這些年，咱們是疏忽了。咱們還能說工作忙，這是這幫孩子，還真是沒一個記掛著老爺子的。」

    程廣年站起身來，也不接程廣樂的話茬，只是說：「先去飯廳那邊吧，飯桌上不提這些，等爸他吃飽了回屋之後我們再說。」

    可能是程煜剛才那番話的緣故，飯桌上，原本廚房是為程青松單獨準備了飯菜的。但是，程廣年卻是讓他們撤了，說了一句：「行了，一會兒你們稍微注意著點，別讓老爺子吃多了。今天他想吃什麼，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吳伯和阿姨唯唯諾諾，可是，上桌之後，程青松卻又鬧騰起來。

    「我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