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轉場，為什麼？」

    「徐州不正在打麼？現在已經打殘了鬼子的飛機，正該輪到教訓鬼子陸軍了，為什麼突然轉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論性能鬼子的96-1式艦載機，一點都不次於97式戰鬥機，不照樣被按著打？」

    「對，別說鬼子的新機還沒來，就是敢來，有多少殺多少！」

    晚上7點，張有谷用喇叭通知開會。

    7點30分，3，4大隊的飛行員準時來到會議室，卻得到了一個和他們的料想，完全相反的命令。

    頓時，會議室裡面群情激奮，一片譁然。

    「安靜，這是命令！」

    張有谷沉著臉色，望著下面的飛行員說道：「想造反啊？」

    會議室裡面寂靜下來，不過每一個飛行員都是一臉的不服氣。

    「歸德機場過於靠近戰場前沿，昨天的日諜事件，就是一個警鐘！」

    張有谷大聲的說道：「亡羊補牢未為晚矣；日軍正在修建汶上機場，距離這裡不到160千米，半個小時的航程，這更是將歸德至於火上烘烤！」

    「航委的這個決議，也是從大局考慮，為大家的安危著想；我們正在加緊修復周家口機場，——」

    劉牧群張嘴就是忽悠，老臉一點都不發紅：「23中隊，3大隊的5架e-152，暫停信陽機場；場地有限，21，23就先回王家墩，等到周家口修復以後，再做從長計議。」

    會議室裡面依然死一樣的寂靜，這種忽悠話，也就能騙騙三四歲的小孩子。

    「汶上機場離歸德機場有160千米，那麼歸德機場離汶上機場有多遠？」

    在靜謐而壓抑的會議室裡面，杜劍南突然開口。

    幽幽的提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張廷孟聽得直皺眉頭。

    不是說話的是杜劍南，換成別的飛行員，他早就劈頭蓋臉的訓斥過去了。

    告訴他，這是很嚴肅認真的會議。

    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玩遊戲！

    「也是160千米，你想說什麼？」

    張有谷忍著被『調戲』的火氣，耐著性子，回答了杜劍南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不明白，我就不提了，提了不但於事無補，還傷咱們空軍的自尊。」

    杜劍南卻根本不按張有谷的節奏走，直接迴避掉他提出問題的背後目的，或者答案。

    望著張有谷說道：「軍人就應該服從命令；不過我請求，在轉場離開前，打一次台兒莊的日軍。」

    「哄——」

    頓時，整個會議室又沸騰起來。

    董明德首先開口：「副廳長，就讓我們打一場，也就是來回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不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灰溜溜的走了，我們心不甘！」

    「對，我們心不甘！」

    劉志漢激動的站起來，雙手握拳撐在桌子上面，壓得桌子的薄木板直響。

    「副廳長，就讓我們打一次，要不了多久！」

    劉宗武也站起來表態。

    「我們3大隊也是，不但152，就是鬥牛犬也上！」

    3大隊副大隊長林佐，站起來表態。

    「嘩啦啦——」

    其餘的飛行員們紛紛站起來，望著主席台上的三個航委大佬。

    看到這讓人意外的一幕，張有谷，張廷孟，劉牧群，也都臉色激動的站了起來。

    因為他們也都年輕過，在風華正茂的時候，也懷著一顆衛戍藍天，抵禦外敵的夢想。

    看到這些一心為國，拋棄私利的空軍小伙子們無畏的請戰。

    如何不讓他們激動，回憶起自己當年的崢嶸歲月，一如這般的熱血。

    「好！雖然我沒有這個權力，但是我會努力的跟你們爭取！」

    張有谷滿臉激昂的站起來，大聲的說道：「你們等著我，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這一次，張有谷沒有再進行慣例的層層匯報。

    因為現在已經是晚上8點，不說毛邦初不好找，就算是打到他的家裡，他正好又沒有出去『夜生活』。

    張有谷也敢肯定，毛邦初絕對會把事情壓到明天。

    而航委給23中隊的命令則是，上午10點前，必須抵達徐州機場。

    這樣以來，就真的算是錯過去了。

    不久，電話到了老蔣那裡。

    「——，委座，機群就在清晨6點起飛，7點之前結束攻擊回程，23中隊直接在徐州降落，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任何風險。」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張有谷滿臉的熱汗。

    不是他怕老蔣，而是他的這些話等於是在為明天的空襲做擔保。

    萬一要是出了紕漏，小問題他張有谷就回貴州老家養老去。

    大問題，他可能就要去吃免費飯了。

    然而，看著那些熱血的青年，還有台兒莊的那些肥兔子兵，

    張有谷則是覺得，他就應該站出來，立下這個保證。

    電話裡面，老蔣整整沉默了近10秒鐘，終於點頭說道：「既然要打，就和李司令商議好，看怎麼打，才能打出最好的成效！」

    放下電話，老蔣坐了好一會，才重新回到會議室。

    他看了一眼坐在裡面的李宗仁，白崇禧，心裏面不禁暗罵『釀西匹』。

    同時下定了決心，遲早得把這個張有谷踢出航委中樞。

    這個張有谷，本來就是為了額安撫兩廣和桂系的空軍，給了他一個軍令廳副廳長的位置。

    不過這傢伙顯然一點都不識眼色，得勢就搞風搞雨。

    看來，無論陸軍還是空軍，還是嫡系才是自己的親骨肉！

    ——

    得到了老蔣的首肯，張有谷隨即把電話打到第5戰區司令部。

    接電話的是張有谷的桂系熟人，戰區長官部參謀處長梁壽笙。

    梁壽笙熱情的告訴張有谷，李司令和白總參謀長在委座那裡開會，回來就會給他回電話。

    張有谷留下副官李勝利在辦公室等電話，他則是大步回會議室，宣布這個好消息。

    晚上8點35分，驅逐機第3，4大隊的小伙子們，興奮的走在夜色中回寢室。

    雖然大家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徐州戰區，但是在轉場之前，能狠狠的殺一批鬼子兵。

    也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劍南，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董明德和杜劍南，林佐，三人走在一起，忍不住好奇的詢問。

    「不說了，說了沒意思。」

    杜劍南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希望有一天，不用我說這句話，大家都能主動的有著在話里，我想表達的意思。」

    「杜老大，搞什麼，你這是讓我晚上睡不成覺啊！」

    楊夢青一臉的不滿。

    「哈哈，這就是思想決定意識，你們的眼界，固定了你們的位置。我就，呵呵，我和杜老大就不一樣。」

    前面大步走著的陳振華扭頭得意的大嚷：「杜老大，你是我見過的除了我以外，最自信的中國人！」

    「那是你見少了！」

    杜劍南撇撇嘴。

    「盡吹牛，那你說杜老大什麼意思？」

    「吹誰不會吹？還『除了我以外』，你再吹，就不用飛機，只用嘴巴吹，都能飛上天了。」

    「哈哈——」

    在璀璨的星空下，飛行員們紛紛大笑。

    「不是我不說，而是向杜老大說得那樣，說出來也沒意思；等有一天，你們足夠自信的時候，就自然能夠理解杜老大的這個問題。」

    陳振華大聲的嚷著：「作為頂尖的飛行員，就要牛比，就要無敵，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