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經歷過什麼世事的小仙女而言，變得成熟本就是一件厲害的事情。

    故友重逢，靈漪完全沒有覺得碧霞變得生分了，反而很欽佩地誇了碧霞一番，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是靈霖隱隱察覺到了異樣，不過，她也什麼都沒說。

    碧霞也拿靈漪沒辦法，只好簡單地說了一些自己的日常，正好也順帶給兩個來歷練的小仙女說一說接下來要幹的事情。

    泰山府的職責範圍非常廣，可以說是人們能想到的，泰山府都涉及到了。

    信徒有求平安的，也有求姻緣的，甚至還有求子的，反正主打就是一個多功能。

    不過，這不是泰山府的正業，泰山府的主要職責是保境安民，同時，作為陰間的入口，要負責接引亡魂進入陰間。

    如果有亡魂在人間滯留，就需要泰山府負責派人去接回來。

    陰司神靈若是要來人間辦事，也需要經過泰山府。

    總而言之，雖然沒有明著說，但泰山府最重要的職責其實是制約陰間的權利。

    這些具體的事務，都有相關的人負責處理，碧霞看靈漪喜動，便給她安排了一個巡山使的職位。

    她的任務就是四處巡山，若是見到了壞妖怪就要處理，見了好人遇難，就給與幫助。

    而靈霖性子比較沉穩，碧霞就讓她整理文書。

    她這樣安排，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兩姐妹對安排都非常滿意。

    靈漪當了巡山使，自然好不快活。

    第一天就興沖沖地四處巡山了，最讓碧霞佩服的是她交朋友的能力。

    才一天的功夫，她就拐了一隻小老虎回來當了坐騎。

    這坐騎她也認識，乃是虎族的小公主。

    虎族的地位當然比不上靈漪，但虎族也素來高傲，不會輕易為奴。

    靈漪能讓虎族公主當坐騎，可見她的親和力。

    又過幾日，靈漪在山中又多了許多朋友。

    什麼猴子狐狸，白兔麋鹿，全都成了她的朋友。

    她的性格活潑，又總是傻乎乎的樣子，加上水之仙韻天然能讓生靈親近，能有這樣的情況也不奇怪。

    碧霞只是看著天真爛漫的靈漪，不禁想到了自己。

    靈漪和靈霖身上都沒承擔什麼責任，也不需要她們多優秀，所以她們才能無憂無慮。

    別說是和凡人交朋友，就算是和貓貓狗狗交朋友也沒關係。

    不像她，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己，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卻被父親親手摧毀了。

    也許現在這個樣子的她，才是父親想要看到的。

    能獨當一面，完成父親的期望，繼承泰山的神位。

    可是……

    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其實更想像靈漪一樣活著。

    正是因為對靈漪有了這種獨特的感情寄託，她對靈漪也更加照顧，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更加親近。

    反倒是跟她一直在一起處理正事的靈霖，兩人只保持著表面的友好。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了，又到了一年除夕。

    這個節日屬於凡人，但因為一些神仙和凡人有業務上的往來，所以有一部分神仙也會重視這個節日。

    當然，大部分的神仙都不會過凡人的節日，所以靈漪和靈霖也沒有返回仙界，依舊在人間。

    這一日也沒什麼事情做，靈漪便邀請碧霞到山下去遊玩，她來泰山這麼久了，還沒怎麼和小姐妹一起出去玩過呢！

    而且山下小鎮這一年來漸漸變得繁華起來，她卻也只能看著，沒敢自己一個人去。

    現在好不容易大家都有時間了，她自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但這個日子對碧霞來說也很特別，在這一天，她沒辦法開心起來，自然也無心出去玩。

    靈漪沒辦法，只能帶著靈霖下了山，碧霞便又一人，來到了泰山之巔。

    她沒有去往日兩人約定見面的地方，免得被父親知道，又給林毅帶來了麻煩。

    泰山之巔也是兩人一起走過的地方，他們曾在這裡一起看過日出日落。

    這一年，碧霞也很多次一個人看日月星辰，才發現當時的快樂，並不是因為風景有多好，只是身邊有那個人陪伴而已。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東方天帝並補知道，原本某神女懵懵懂懂，並不止情愛為何物，但他將那些東西在少女面前摧毀時，卻讓她明悟了。

    只可惜，仙凡有別。

    儘管很不願意接受，但碧霞知道，自己已經接受了，而且只能接受。

    天條不可抗，天命不可違。

    即便她這般地位崇高，也不能觸犯禁忌。

    只是內心的傷感和迷茫，卻無處宣洩。

    「轟隆！」

    遠方傳來一陣陣噼里啪啦的轟鳴聲，沒多久，天空中有火焰炸裂開來。

    「是煙花！」

    碧霞震驚地看向遠處，那是山下城鎮的方向。

    煙花連成了片，轟隆隆的聲音，如同雷鳴，又炸得山間精怪惶恐不安。

    這煙花炸開的聲音連成一片，如同雷鳴，這才是山精妖怪害怕的原因。

    他們對雷霆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裡的。

    而此刻的泰山神女，也怔怔地看著遠方。

    今年的煙花，比去年更加燦爛了。

    是他來了麼？

    碧霞遠遠地看著煙花綻放，腳下卻挪不開步子。

    如果真是林毅來了，她又該如何去面對他呢？

    自己無故與他絕交，他會原諒自己嗎？

    就算他不介意，自己真的能繼續和他做朋友嗎？

    種種考慮，使她無法前行。

    而不出碧霞預料，今年的動靜，又驚動了山間精怪告狀。

    不同之處，是去年他們找的東方天帝祈禱，今年卻是找的她。

    一年的時間，在碧霞的心態發生了一點變化之後，她很順利地確立了自己的權威。

    見眾精怪恐懼，碧霞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還是裝模做樣的表示要詢問巡山使才知道。

    說來也巧，碧霞想要問問題的時候，恰好靈霖和靈漪也回來了。

    碧霞本以為這個問題問了也是白問，沒想到，靈漪居然說出了答案。

    「這是凡人在驅祟祈福，你們不用害怕啦！」

    「凡人什麼時候有這種祈福方式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許多妖怪表示聞所未聞。

    也就是去年轟隆響過一回，動靜也沒今年這麼大呀1

    靈漪便拿出了一本書，道：「書上就是這麼寫的，除夕之夜，會有年獸出沒，燃放煙花爆竹，就可以驅趕走這些邪惡，明年的日子就可以過得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這書是誰寫的？」

    碧霞覺得這完全是胡說，在去年之前，她都沒見過煙花爆竹呢！

    「一個叫孤鶩的，這是他第二本書了。」

    「孤鶩……」

    碧霞聽著這個名字，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靈漪察覺到異樣，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

    碧霞很快恢復鎮定，對那些來告狀的精怪們道：「既然是凡人的祈福，你們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當沒聽到就行。」

    聽她這麼說，眾多精怪也只能認了。

    人類的祈福活動，他們可干涉不了，只要不是人類打進來了就行。

    送走了那些人，碧霞才狀若無意地道：「剛才那本書，可以借我看看嗎？」

    「可以啊，不過先別看，我們一起去玩呀！」

    說著，靈漪拉著碧霞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才擺出了一堆的煙花。

    「這是……」

    「我們在山下買的，好東西當然要跟朋友一起分享啊！」

    碧霞：「……」

    當真是天然克傲嬌，鬼知道靈漪這隨口的說出的話，給她帶來了多少感動。

    靈漪一邊說，還一邊吐槽道：「剛才上山的時候，還遇到了一個怪人，他非要送我一麻袋的煙花，送完就走了，真奇怪。」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一向人見人愛，有人給你送東西，再正常不過了。」

    碧霞的心情好了許多，都可以跟靈漪開玩笑了。

    靈漪想想也覺得沒錯。

    她總是能收到小夥伴的禮物，今天收到一個路人送的煙花，也還算合理吧！

    雖然煙花有點貴。

    但那只是對凡人而言，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打開來看，才發現有二十個明顯不一樣的。

    這些煙花點燃之後，圖案也和外面買的煙花完全不同。

    別的煙花點燃之後，都是炸裂開，沒什麼特色。

    而這些煙花點燃後炸裂，卻變成了鳥的圖案。

    「哇，好厲害！」

    此時的碧霞才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去年，林毅給她的信里說，煙花是她獨有之物。

    如今，所有人都可以燃放煙花了，而她的面前卻出現了二十個不一樣的煙花。

    數量和去年也一樣。

    「送你煙花的人，你還記得他的模樣嗎？」

    碧霞克制著激動的心，但她握住靈漪的手時，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就一個挺好看的男人啊，怎麼了？」

    靈漪懵懂地說道。

    這一刻，碧霞全明白了。

    即便她說了絕交，林毅還是把她當作朋友，這才不遠萬里，給她送來了獨特的煙花。

    也許，更是怕她的煙花惹來麻煩，所以山下的凡人，都開始燃放起了煙花，而給她的煙花，還是最為特別的。

    兩人之間沒有書信往來，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那個人還在嗎？」

    這一刻，碧霞很想去找他，之前所顧慮的東西，她全都拋之於腦後了。

    可惜，靈漪的回答讓她很失望。

    「早就走了啊，嗖的一下飛走了，飛得可快了。」

    碧霞：「……」

    看來，她已經錯過了。

    碧霞的心裡有些失落，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

    林毅送來的驚喜，已經足夠讓她回味很久了。

    不過，這一天，她的心到底是亂了。

    待煙花的味道散去之後，她借走了靈漪的書。

    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和林毅斷開聯繫的這段時間，他都做了什麼。

    那些神話故事或許是瞎編亂造的，但碧霞會去體會文中隱藏的意思。

    看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她仿佛看到林毅在向她表明自己的決心。

    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而在牛郎織女這一則故事的最後，還有一篇作者寫的詞。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碧霞讀著詞，心裡的某處像是被點燃了，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林毅的詞和這個時代完全不同，不合這個時代的韻腳，卻有著別樣的美感。

    而其中飽含的真情，才是最讓她感動的。

    這個故事和這首詞，就是他最真誠的告白了。

    碧霞只是一個很純情的少女，哪裡經得起林毅用這麼多招式撩撥。

    再想到林毅為了讓她看到這個故事付出的努力，碧霞的心都化了。

    東方天帝給的壓力再大，也壓不住她心中被點燃的小火苗。

    同時，在這一刻，某女神心中也牢牢種下了反叛的種子。

    林毅為了誘拐神女，的確是花了心思的。

    泰山神殿是神靈管轄的地盤，但更多的地方，那都是人族控制的區域。

    林毅有著遠超這個時代的思想和策略，勵精圖治都夠了，何況只是勾搭一個女神？

    當然，林毅是發展與建設以及勾搭妹子，一箭三雕。

    在火藥發明之前，歷史上肯定也沒有燃放煙花爆竹的傳統。

    但林毅不在乎這個。

    他是人間的王者。

    王者的意思，就是我說有，那就必須有。

    同樣，作為一國之王，重點挑一個地方發展，那也是很輕鬆的事情。

    加上林毅不斷拿出來的黑科技，泰山腳下的小城很快就發展起來了。

    哪怕他不上泰山，也可以對泰山施加影響。

    當然，他並沒有馬上去泰山拐走神女。

    來日方長。

    他覺得自己的修為還不夠保險，這兩年的時間，他忙於國事，自己的修為倒是沒怎麼顧得上了。

    當然，他在權力這一塊，也算是取得了不錯的成就。

    首先是開疆擴土，南邊的蠻夷根本擋不住大商的兵鋒，很快就被征服了。

    而林毅也沒有食言，按照約定好的條件，給了好幾個大貴族封賞，削弱了他們力量的同時，也獲得了許多大貴族的擁護。

    至於土地，只是暫時給他們保管而已。

    目前，他們還有的是地方可以開拓。

    林毅的思路是向南進行軍事擴張，向東進行經濟擴張。

    外修王道，內修政治，穩紮穩打。

    只要他不缺心眼去調戲女媧，應該不會有事！

    回想封神榜劇情，他是不太能理解的。

    是沒見過美人還是咋的？

    他雖然也很想談戀愛，但不至於那麼上頭。

    而且林毅也暗暗下定了決心。

    在娶到自己愛慕的女人之前，絕對不去女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