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靖夜司的時候，蕭瑟仍然是冷著臉，不和林毅說話。

    林毅也就是皮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這麼生氣，跟小姑娘似的。

    多半是女扮男裝吧！

    林毅看破，卻也不敢說破，之前兩人關係不好的時候，用這個話題懟了蕭瑟好幾次了，之前是蕭瑟對他無禮，他也回以冒犯，如今有了友情的基礎，倒是不好再冒犯了。

    「好了，你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打抱不平，但郡守家在長沙城畢竟是權勢滔天，而且，他們所要的也只是一點體面，也不算過分了。」

    林毅眼睛裡也沒那麼揉不得沙子，最開始王謙阻撓他查案，林毅並沒打算妥協，但關鍵的人都死了，要問的信息也問出來了，也不必非得卡得死死的。

    在魅惑謝氏的時候，謝氏說出的話，也不足以認定她就是和那個人通姦了，只要沒有鐵證，面對想要遮掩麵皮的郡守府，這件事就沒辦法實錘。

    現在死無對證，只能暫且如此，只是可憐了白曉這個苦主。

    「區區一個郡守，就把你嚇成這樣，太慫了。」

    蕭瑟不屑地說道，全然沒意識到他又暴露了自己的信息，林毅一時也不知道他來靖夜司到底是幹嘛來了，真就微服私訪唄？

    「不管我慫不慫，辦案終究是要看證據，而非推測。」

    「你說你要看證據，但你哪裡擺證據了？不也是猜！」

    說起這個，蕭瑟也來氣，雖然他的推測的確是不如林毅深入且全面，但林毅口口聲聲說證據，最後還不是靠旁門左道才問出點東西來，他哪裡有證據啦！

    「我和你可不同，我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最後才給出結論，不像你，直接就給結論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可要看準了再說，畢竟禍從口出。」

    「你！」

    蕭瑟氣得牙痒痒，雖然很認同林毅說的道理，卻沒來由地想揍他一頓，方能化解心中的躁動。

    林毅卻不理他，淡然道：「既然你對這件事比較感興趣，那案子就交給你辦了，辦案的時候小心一點，兇手既然會巫蠱之術，你也得提防著些。」

    「放心，這種伎倆傷不到我。」

    蕭瑟全然沒意識到自己接了個大鍋過來，還因為林毅一句關切的話，心裡舒坦多了，差不多也忘了之前林毅是怎麼戲耍他的。

    林毅心知這是個好忽悠的傻孩子，頗為欣慰地道：「這樣就好，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林毅匆匆離去，蕭瑟雖然好奇他的行蹤，眼下更敢興趣的，還是這白曉和謝氏的離奇死亡。

    光靠自己一個人是不夠的，但靠靖夜司的其他人，好像也不太頂用。

    蕭瑟心中掂量了一番，走出靖夜司，尋了個陰暗角落，取出一個銅哨吹了起來，銅哨並非發出聲響，但沒過多久，一隻黑貓從陰影出爬出，口吐人言道：「世子有何吩咐？」

    「幫我去調查今天那個誰怎麼死的，還有那個女人偷的漢子是誰。」

    黑貓聽到這離譜的指令，連喵都不會喵了。

    就離譜。

    「這是世子的歷練，讓屬下出手，是不是不太合適？」

    「父王只是讓我出來走走，見一見這窮鄉僻壤是什麼樣子，所謂的歷練並不重要，現在我要查這個案子，你只管在三天之內，告訴我結果。」

    「這……巫蠱之道本就詭異，難以徹查，如今又沒了活口，我該從何查起？」

    可憐一隻黑貓，竟也能戴上痛苦面具。

    蕭瑟卻是毫不留情，冷漠道：「這是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不要問我，去吧！」

    「遵命。」

    黑貓一臉無奈地跑入陰影中，不見了蹤影，蕭瑟這才走回靖夜司，四處轉悠了一會，越發覺得無聊。

    這裡的人才並不多，比起林毅這樣讓人驚艷的傢伙，其他人都是凡俗。

    「他肯定另有來頭，我去查查他。」

    蕭瑟覺得調查林毅，可能會比查命案更有意思。

    這念頭一產生，便再也按捺不住，他甚至沒有再召喚屬下，這種有趣的事情，當然要親自上場。

    恰好，這個時候牛二從他眼前路過，蕭瑟眼睛一亮，欣喜道：「牛捕頭！」

    牛二一聽有人叫他，轉頭一看，見到蕭瑟，憨憨的臉上笑容頓時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原樣，笑眯眯道：「蕭公子，你叫我啊！」

    「當然，有幾件事想找你打聽。」

    「蕭公子請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牛二之前就被管不平叮囑過，這次進來的幾個人，儘量不要招惹，不要起衝突，真要被欺負了，就去找林毅。牛二自然是牢記叮囑，小心翼翼。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蕭瑟不問太為難的事情，他肯定都說。

    「你對你們的林總捕了解多少？」

    牛二：「……」

    好傢夥，他一早就看出這小白臉不像好人，果然，現在就暗地裡想要來對付林毅了。

    那現在怎麼辦呢？

    不告訴他的話，他恐怕還有別的手段，不如，給他一些假消息？

    牛二憨厚的麵皮下，不太大的心眼開始運轉起來。

    「我跟林總捕老熟了，你想問什麼？」

    這問題還真把蕭瑟給問住了，想到林毅教他的入微之法，才道：「我想知道他家住何方。」

    他想通過自己去暗中觀察林毅的住處，來進行判斷，這肯定比道聽途說的信息準確。

    牛二這就慌了神了，果然，這傢伙就是想打擊報復，要是讓她找到了林毅的家眷，豈不是要壞事！

    「林總捕家的房子前陣子塌了，現在他是住在靖夜司內衙的。」

    此乃謊言，內衙是管不平常住的地方，並沒有其他人居住。牛二想著管不平孤家寡人，那內衙也不是個什麼秘密的地方，平常總有人去，也不是什麼機密要地，泄漏也就泄漏了，若是能誤導了蕭瑟才好。

    他一面扯謊，一面暗自琢磨著趕緊去給兩個人告密。

    蕭瑟卻沒有懷疑，畢竟，牛二看著就憨憨的樣子，這也不像是個有懷心思的人。

    「知道了，多謝。」

    說罷，蕭瑟便朝內衙跑去，他如今是靖夜司的人，進出倒是方便，除了府庫和經閣這種地方沒有權限，其他地方都是想去就去。

    很快，她就找到了有居住痕跡的那一個屋子。

    剛推開門，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

    房間裡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椅，一個柜子，十分簡陋，也很整潔。

    「這藥有點像是人參，那傢伙一個人悄悄進補？」

    蕭瑟心中生疑，順著味四處找尋起來。

    想著林毅不在，這樣有種做賊的感覺，賊刺激。

    終於，在床頭的位置，蕭瑟找到了一個小暗格，機關很簡單，稍微摸索一下，暗格就鬆動了，蕭瑟把暗格拉出來，便看到裡面放著幾根參須，旁邊還有一張紙。

    蕭瑟好奇，拿起紙看了一眼，頓時面色劇變。

    「公心血漸衰，藥石無救，唯以百年靈參，月服七克，可使氣色無異常人，此法粉飾太平，於體無益，反傷心力，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