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驚懼

    輪迴。

    從來不止單純的指一個人死而復活。

    它代表著一種規則，一種循環。

    通過生與死、幻與滅、存在與虛無，來維持一方世界生生不息的運轉，維持一方世界亘古永恆的長存。

    領悟輪迴，就相當於領悟永生。

    日月朽而我不朽，宇宙滅而我不滅。

    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領悟輪迴者都能做到真正的「真我」，不會再被任何時間、歲月所侵蝕。

    「所以，我早已經接觸過這種力量了。」

    李牝道了一聲。

    禁忌·虛無神藏世界。

    在他通過這座神藏世界後得自虛無大帝的那冊武道傳承，以及那冊武道傳承中涉及到的一系列理念。

    那……

    就是輪迴之道。

    那位存在於虛無陣營的虛無大帝……

    他或許懂得輪迴的奧秘。

    或許也沒懂。

    懂，是因為他交給他的這冊傳承。

    沒懂……

    是至今為止，他居然還是虛無生命狀態。

    理論上……

    在他領悟輪迴之後，他便將和虛無合而為一。

    從虛無中走向真實。

    一如另一位領悟，並加以運用了這種力量的強大存在——鴻天至高、鈞天無上。

    這一位絕對也領悟了輪迴之力。

    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他並未將這種力量展現出來。

    反而將輪迴之力的兩端，拆解成了鴻天和鈞天。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知道那位虛無大帝是否真正踏入了輪迴領域，但……

    不重要。

    重要的是，悟透輪迴真諦的這一刻，李牝才算真真正正的求得了「真我」的概念。

    「那一次在至高階梯，我踐行著前人的道路，與其合而為一，求得了『過去』的真我，這一次……」

    李牝感受著心靈世界深處肆意綻放、瀰漫的大道之光。

    「通過對造化淼琊身上輪迴之力的了解，求得了『現在』的真我。」

    在大道之光的瀰漫下，一切的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

    虛數空間法。

    天命術。

    永恆劍光。

    隨著過去的真我和現在的真我顯現，三者間仿佛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聯動，亦如同發生著本質性的變化。

    但這種變化似乎還差了一個最為重要的關鍵，使得它在其徹底完成蛻變的過程上，還蒙著一層迷霧。

    而那層迷霧的核心……

    「是我。」

    李牝道了一聲。

    虛數空間法的光輝閃耀著。

    一瞬間，他意識到了最後一步的真諦所在。

    因果本質是什麼。

    「是過去，是現在，是未來。」

    李牝心中說著。

    只有徹底的領悟過去、現在、未來，才有資格去追尋那最終的存在。

    同樣，也是他畢生修行的終極目標。

    一切之因，一切之果。

    「過去的真我、現在的真我，還剩……未來的真我。」

    李牝道了一聲。

    尋得未來的真我，他就相當於真正尋得了「真我」的本質，從而能夠實現將過去、現在、未來的「真我」合而為一，進而窺破過去、現在、未來，達到……

    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一個超越至高、超越造化、超越超脫的境界。

    「那個境界……」

    李牝聯想到造化淼琊口中那個觸及自己心靈的詞語。

    思緒一動。

    下一刻……

    原本已經推衍出第五層——超脫之境的虛數空間法，頓時發生了變化。

    過去真我、現在真我、未來真我的種種玄妙不斷浮現……

    儘管未來真我此刻還蒙著一層迷霧，但，當路已經清晰後，這些真我，很快在虛數空間法第六層上完成了融合，奠定了這門功法第六層的根基。

    而這一層所指向的境界……

    「永恆！」

    ……

    李牝抬頭。

    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恰好，他聽到了造化淼琊的話語。

    「一個時辰……你似乎，有些看不起人。」

    李牝說著。

    性質上發生了一些變化的永恆劍光開始不斷射出，和環繞在他身邊，不斷壓縮他活動空間的那片星河地帶中的星辰不斷碰撞。

    如果說先前的永恆劍光只是劍光，那麼現在……

    這些劍光，仿佛「活」了過來。

    被賦予了生命。

    生死幻滅，輪迴運轉。

    周邊那被壓縮到只剩三百里，並且還在朝內壓縮的趨勢，漸漸止住。

    頓時，造化淼琊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李牝身上，眼中……

    有了一絲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

    這位造化低聲自語。

    「全新的永恆劍光，請品鑑。」

    李牝說著，虛手一揮。

    下一刻，稍稍適應了一番的永恆劍光轟然暴漲，剎那間從三百里暴漲到了上千里。

    每一道永恆劍光都宛如活了過來，變幻萬千。

    即便是被擊潰、擊散，亦能重新恢復。

    哪怕被粉碎、消弭，亦能堪破生死，自虛無中重新走入現實。

    在這種情況下，縱然造化淼琊演繹出來的星河帶依然璀璨，一顆顆恆星、行星的撞擊仍然浩蕩轟鳴，但在雙方的力量幾乎都處於恆定狀態的情況下，這些似乎只需要一個時辰就能徹底將李牝碾碎的星光，再不能逼近李牝一步。

    這一幕……

    頓時讓天御神帝眼中浮現了一絲絕望。

    「完了。」

    他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似乎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怎麼……可能……」

    囚獄神帝喃喃自語。

    「又……又來了？」

    仰光神帝眼神漸漸空洞，表情亦是帶著一絲茫然。

    剩下的末星、終焉兩大神帝同樣好不到哪去。

    仿佛吞了黃連一樣，一種前所未有的苦澀自他們心靈深處泛起，以至於臉上都維持不住原本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痛苦之色。

    淼琊造化看著李牝身體周圍不斷湧現出來的永恆劍光，以及那些劍光中蘊含的生死幻滅輪迴循環之意，良久……

    他才重新將目光落到李牝本人身上。

    他回想著就在剛才和自己進行著對話的天御神帝……

    「你真的……通過對我施展出來的輪迴之力，參悟出了這種力量的真諦？」

    「只是一個靈感。」

    李牝如實回答道：「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接觸到了這種力量，只不過那個時候我的眼界太低、見識太淺，空有這種力量的真諦擺在我面前我都無法參悟、學習，直到後來和道源至高坐而論道，通過他的道盡輪迴秘術，我才真正了解到了這種力量的本質，後來幾番參悟，對這些力量亦有了全新的見解，而你所展現出來的輪迴之力，只相當於一個契機……」

    他頓了頓：「又像是一條線，將我原本碎片化領悟的這些東西串聯起來，從而讓我終於窺覷到了這種力量的真正面貌。」

    造化淼琊聽了，確實離奇的舒了一口氣。

    很久以前就接觸到這種力量了……

    所以，他展現出來的輪迴之力確實只能算是助他完成了臨門一腳，置之死地而後生。

    倒不是真的因看到了他施展了輪迴之力而將這種力量徹底悟透。

    那種無數年的煎熬白費了的心態稍稍得到了緩解。

    可緊接著，這位自稱造化的淼琊卻仿佛想到了什麼，長舒一口氣的表情突然一僵。

    他的目光……

    有些乾澀的重新凝聚在李牝身上。

    「伱剛剛說很久……很久……是多久！？」

    「多久……」

    李牝稍稍思忖了一番。

    他向來不喜歡藏著掖著，為人處世也講究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從虛無神藏世界算起來的話……

    「兩百年前吧。」

    他回應道：「我最早接觸這種力量至今，都快兩百年了。」

    「轟隆隆！」

    自李牝身上爆發的永恆劍光剎那間貫穿上萬里，入目之地的絢爛星河，盡數被劍光擊潰。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星辰同時黯淡。

    突然的變化，並不是因為李牝的實力再度暴漲了，而是在這一瞬間，整個星河地帶的運轉停滯了剎那。

    儘管這種停滯僅僅剎那，卻讓李牝本身擁有的領域從一千里，擴展到了一萬里，整個星河漩渦已然有種鎮壓不住他的趨勢。

    心神震動。

    造化淼琊的心神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震動。

    就像遭受了一記強大到至高層級都無法媲美的心靈秘術正面衝擊一般，心靈運轉出現了剎那間的遲滯，這才會讓眼前的局面呈現這種近乎顛覆性的逆轉。

    「兩百年！兩百年！」

    這尊自稱造化的存在口中念叨著這兩個數字。

    哪怕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靈狀態，腦海中仍然有種暈眩感。

    兩百年啊！

    他深深的看了李牝一眼。

    竟是無端的感覺到了一絲驚懼。

    就像……

    一直以來，他們對這方宇宙充滿恐懼、敬畏的神秘力量，和眼前這道身影重迭了。

    他感受了一番李牝似乎……

    仍然在「學習」他對輪迴之力的靈活運用，頓時一個激靈。

    「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尊造化仿佛有了某種覺悟。

    不能再和這個本土生靈繼續交手下去。

    或者說，不能再讓自己在有優勢，但優勢不明顯的情況下和他交手。

    殺！

    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讓本體自混沌虛無中進來，攻破這方宇宙的壁壘，強勢降臨，然後集所有造化者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勢，不給他任何希望的將他徹底滅殺、碾成粉碎。

    「起源！起源李牝！」

    造化淼琊看著李牝，深深的記著這個名字，記錄著他的氣息，銘記著他的一切。

    或許……

    他已經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了。

    下一刻，漫天星光迅速消散。

    比以來時更快的速度收縮。

    原本那湧入淵墟，將整個第三淵墟徹底鋪墊、充斥的星光、規則之力，亦是仿佛潮水一般，紛紛退走。

    眼前的淵墟，仿佛經歷過一場夢幻場景一般，隨著夢幻散去，回歸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