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回竭力爭取
作品:《始皇聖劍》妙筆生卻不願意就此放棄進入拜劍山莊的機會,便繼續說道:「非我狂妄,我閱星樓所著書籍乃武林歷史之正宗。遠至數百年前的漢唐,近到如此趙宋,但凡武學有建樹,江湖有名望者皆詳實收錄其中,唯獨名盛百年的拜劍山莊多有空白,實在令人遺憾。」
「我拜劍山莊能精研自家武功,能安身山林,有何遺憾?」元宗諒不以為然道。
妙筆生只無奈嘆息的說道:「元莊主可見那山腰枯死的老樹?」
元宗諒隨即抬頭望去,點了點頭後又問道:「此樹與你何干?」
「此樹雖老死,但見其雄壯樹幹,依稀能知它當年婆娑身影。而但凡參天大樹,莫不由樹種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而成。此樹應當經歷了數百年風雨。」妙筆生細細說道。
元宗諒凝神望了望妙筆生,隨即緩緩說道:「此乃朝陽木,十年開花,十年結果,比一般樹木要生長的遲緩,觀其合抱樹幹,當有千年之齡。」
「如此千年古木尚且凋零,實在可惜。」妙筆生惋惜道。
「哈哈,千年古木也是有生命的,自然要遵循生命法則,就如人一樣,免不了生老病死,卻哪來的可惜呀?」元宗諒順著妙筆生的話語說道。
元宗諒此語卻正中妙筆生下懷,原來他是要借用這朝陽木的經歷,來點出門派的存亡周期,最後為自己造訪拜劍山莊做腳註的。
「元莊主果真豁達之人!其實世間萬物皆有生死存亡的定律,大到朝廷社稷,小到螻蟻飛蛾莫不如此。但倘若我們未與之相逢,又無從認識它,待它消逝後,卻給後人留下了什麼?」妙筆生感慨道。
「留不留下什麼很重要嗎?如果生不戀物,死了自然無所牽絆。」元宗諒說道。
「生不戀物?誰能做得到?便如無欲無求的少林高僧,尚且謹記教導門徒,生時將自己領悟記載延傳,死後也能啟迪後人,興盛門派。難道留下什麼不東西會不重要嗎?」妙筆生反問道。
元宗諒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卻遲遲未能就此作答。
妙筆生隨即又說道:「元莊主可曾聽過舊時南唐的紫衣派?」
元宗諒稍稍錯愕片刻,才將自己知道的隻言片語說了出來。這個紫衣派乃錢塘外島上駐紮的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成員皆是各路頂尖高手,無論內外功夫和兵器絕技都獨領風s,但由於其行事詭秘,並無多少人了知曉。唯一可知的便是他們曾以三百之眾敗退太宗數萬來剿兵馬,以至南唐稱臣後,朝廷仍舊暗下誅殺令追剿紫衣派。
但妙筆生聽完元宗諒的話後,卻忍不住失望說道:「元莊主所言謬矣。紫衣派其實不過是南唐紈絝子弟暗下組織的一個社團,專行酒色賭博之事,奈何中主法度嚴苛,他們只得暗自立下規矩,各自保密事情。」
妙筆生的話著實讓元宗諒驚愕起來,紫衣派本就玄乎其玄,加上錢塘一役敗退數萬強敵,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公子哥聚眾享樂的社團?
「南唐紈絝子弟在海島縱酒行樂之事,結實了不少東瀛倭寇,當然也有不少負案的亡命之徒。他們便出重金請出其中身手卓越之人,作為貼身護衛使用。如此這些人便等同加入了這個社團,衣著打扮自然也統一起來。太宗引兵來襲之時他們便花費更多的金錢買動這些人參戰。」妙筆生細細說道。
元宗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如妙筆生所言一般,難道這些浪人和一干囚徒就能抵擋趙宋數萬軍隊?但妙筆生卻非常堅定的答覆了他。原來這些浪人俱是修煉劍道出生,與常規軍人相比確有以一當百之能,更何況他們是先引部隊進城,然後在狹小的巷道埋伏截殺太宗兵馬。一番血戰廝殺下來,太宗損失重大,士氣低落非常,而此時南唐軍隊亦由側面來援,最終迫使太宗敗退而去。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元宗諒問道。
「閱星樓記載之事,皆親訪而得,絕不憑空捏造。元莊主若是不信,大可到海圖幫一探便知。」妙筆生擲地有聲的說道。
「海圖幫?紫衣派難道和他們有什麼關聯?」元宗諒好奇道。
「南唐歸附後,那些不甘被趙宋驅使的紈絝子弟便併入海圖幫,所帶去的錢財以及人手為海圖幫崛起稱霸起了絕對作用。但礙於朝廷發布的誅殺令,海圖幫已經抹去了紫衣派的痕跡,唯一所剩的,就是他們宗錄所記載的一段舊事,即錢塘一役。」妙筆生輕描淡寫的說道。
元宗諒聽完多少有些驚訝,難怪名不見經傳的海圖幫能在百年前忽然稱霸海域,原來其中竟然有這般離奇的情節。但更讓他驚訝的,卻是紫衣派如此荒誕的內幕實情,若非妙筆生說出,只怕自己還要對這個由烏合之眾組成的享樂集團繼續頂禮膜拜呢。
「閱星樓主一席話,果然不同凡響,元某受教了。」元宗諒恭敬的說道。
但妙筆生卻似乎並不領情,只嘆息道:「一個紈絝子弟聚眾享樂的社團,能夠被後世當作英雄豪傑瞻仰,自然也會有真正的俠義門派被人曲解,而蒙受不該有的唾罵。倘若他們泉下有知,該是何等的無奈?由此看來,人死了也未必了無牽絆。」
元宗諒只沉默不語了。
「拜劍山莊儼然天下第一劍派,元莊主武功更是無人能及。倘若無什記錄,也許過個百十年,世人只道拜劍山莊黔驢技窮,竟然無任何武林造詣傳世,而再往後,只怕無人再記得拜劍山莊。若然如此,元莊主及門下日日所練的絕世武功豈不等於是白練了。」妙筆生趁熱打鐵的說道。
被人遺忘確實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在自己還算得出類拔萃的情況下。元宗諒雖然不想拜劍山莊變得和妙筆生所說的一樣,但他終歸有自知之明,所謂千古留名,俱是虛名,而真正的名譽,也不該是由別人參觀後寫下來的。真正的名譽,需要憑藉自己的實際作為讓人臣服來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