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清軍圍攻汝南，高義歡堅守城池，擋住十多萬清軍的進攻，並利用地道偷襲了清軍，逼得多鐸退軍。

    此後不久，清軍第二次攻擊汝南，魏軍再次利用汝南城，抵擋清軍數月，為高義歡收取關中爭取了時間。

    如今汝南城在明軍手中，陳明遇修復城防，魏軍的地道也早被清軍毀掉，一座魏軍曾經自己打造的堅城，就放在了魏軍的面前。

    在陳明遇注視著魏軍時，山丘上，黃秉忠等人心情複雜的看著汝南城。

    之所以複雜，不僅是因為這裡曾經是他們戰鬥過的地方，更是因為整個城池的防禦十分的完善，看著十分眼熟。

    「城前有護城河，護城河外還有壕溝！士卒沒衝到城牆下，就得死一半。」黃秉忠倒吸一口涼氣。

    虎大威揚鞭指著城頭，「城上火炮不少，城牆之後，肯定還有拋石機。這樣一來，即便我軍有臼炮，優勢也不大。」

    黃秉忠勒住馬韁，控制著打轉的戰馬，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優勢不大，也要攻打！」

    虎大威道：「那就打吧！」

    黃秉忠遂即與虎大威仔細觀察，將城牆上的火炮、敵台，一一標註，然後帶著地圖，回到了魏軍大營。

    當夜兩人便按著慣例，先射書信，招降城中守軍，如若不降，便大軍攻城。

    四月十二日清晨，巡城的士卒發現昨夜射上城的書信，送到城樓處，士卒低聲稟報，「將軍！」

    在魏軍兵臨城下後，陳明遇吃住都在城頭，他正處理著城防事務，聽見聲音，皺眉道：「何事？」

    「啟稟將軍，卑職巡城，發現一封魏賊射來的書信。」房外那人答道。

    陳明遇臉色一沉，「拿進來！」

    士卒推開門，恭敬的將書信承上來，陳明遇接過看了幾眼，便揉成一團，丟在地上，「污穢不堪，滿嘴儘是無父無君之言。」

    當下他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刷刷的寫了一封回信，對士卒道：「射下城去。」

    魏軍大營內，黃秉忠和虎大威正圍著參軍製作的沙盤，商議攻城的具體策略，袁時中神色不太好的挑帳進來，「兩位都督，陳明遇回信了。」

    黃秉忠放下手裡的木桿，問道：「他怎麼說？」

    「這個～」袁時中有些結巴，不好回答。

    黃秉忠眉頭一挑，將手一伸，「拿來給本都觀看。」

    袁時中將書信承上，黃秉忠匆匆掃視一變，臉立刻沉了下來。

    一旁的虎大威走過來，「陳明遇說了什麼？」

    黃秉忠尷尬的搖頭，「沒說啥，就是不降，準備攻城吧！」

    虎大威卻不依，非要看，黃秉忠呦不過他，「老虎你別往心裡去！」

    虎大威不以為意，看了沒幾眼，臉就變成了豬肝，「吾食軍之祿，深戴國恩，況吾為大明將軍，深知大義所在，絕不服事二主。虎將軍原是大明總兵，深受國恩，不為先帝復仇，反以身事賊，有何面目見先帝於九泉，又有何顏面勸吾從賊？陳明遇誓死不降！」

    黃秉忠見虎大威臉色難看，忙解圍道：「這個陳明遇不識時務，不降就不降，大家各位其主，龜孫偏偏還將咱們罵一遍，真是討厭！」

    虎大威臉色陰沉，不過人每時每刻都會變，他心中早有自己的判斷，明朝腐朽，賞罰不明，民不聊生，大魏外御強敵，內安百姓，誰能給天下帶來太平，能夠使得百姓安樂，他就效忠誰。

    這時袁時中也道：「此人迂腐、愚忠，都督不必與他計較。」

    虎大威不想提這件事，於是厚著臉皮，轉移話題，沉聲道：「剛才說誰攻東門來著？」

    黃秉忠反應過來，忙道：「對對對，誰攻東門啊？」

    旁邊一名參軍怯怯道：「兩位都督，剛才說圍三缺一，東門不攻！」

    ……

    次日，六萬魏軍在汝南城下集結，一萬騎兵監視，五萬步軍擁著器械，準備攻打汝南西城、南城、北城三面城牆。

    這時天一亮，魏軍將士飽食一頓後，便開始在三面城牆下擺陣，城內的明軍士卒，也跑動著上城，準備防守。

    「都打起精神來，魏賊扣城在即！」陳明遇所過之處，跟在身後的部將們一路喝斥、提醒著明軍士卒。

    陳明遇正走著，城外緩慢而有節奏的戰鼓聲敲響，攢動的人海，高聳的攻城器械，便開始向前涌動。

    此時，城上的明軍士卒，見漫野而來的魏軍，出現一絲慌亂，陳明遇振臂一呼，「休慌，本將與爾等共守此城！」

    ……

    淮安城，一隊騎兵疾馳著奔至城門前，為首一人厲聲大喝，「快開城門，軍情十萬火急！」

    城上守軍見只有三名騎兵，城門嘎吱打開，先開瓮城，等騎兵進入瓮城後，再關閉瓮城門，打開城門放騎兵進入。

    不多時，督師行轅內，馬士英得到了陳明遇送來的情報，六萬魏軍精銳，殺入汝南。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魏賊果然另有企圖！」馬士英來回踱步，忽然停住腳步，急聲道：「方國安何在？高義歡這是要抄本督後路，你立刻率領三萬人增援汝南，保護本督側翼。」

    方國安神情肅然，抱拳道：「卑職領命！」

    說完，他便一轉身，疾步離開大堂。

    馬士英等他走後，卻依然不放心，又急聲道：「快派快馬通報南京！」

    ……

    南京城中，皇城御書房內，朱慈烺看著湖廣送來的揍報，露出了笑意。

    「孫可望兵至湖南，陳友龍大軍以陷桃源、龍陽，常德府只剩武陵一座孤城，岳州也在堵胤錫的圍攻下，岌岌可危，大明一旦占據湘北，就能威脅荊州，將魏賊趕出湖廣也不是不可能！」

    朱慈烺拿著湖廣來的奏疏，一臉的振奮，恨不得自己跑到湖廣去，親自指揮這場大戰。

    書房內，幾位大學士，臉上也都鬆了口氣，如果聯軍能擊敗湖廣魏軍，大明便至少還有百年氣運。

    這時眾人正欣慰之時，太監盧九德卻在外稟報，「陛下，江北送來急報。」

    朱慈烺和眾臣同時心頭一凜，不過還是沉聲道：「進來，什麼急報？」

    盧九德跪地稟報，「馬閣部上奏，六萬魏賊攻擊汝南，魏賊的主攻方向，極有可能是在淮南。」

    這個消息讓眾人一驚，怪不得湖廣的明軍能夠擊退魏賊，原來魏軍主力不在湖廣。

    朱慈烺眉頭緊皺，沉默半響，不過依然淡定的問道，「幾位怎麼看？」

    此前陳子龍就擔心，高義歡令有企圖，他立刻道：「陛下，魏賊攻擊汝南，顯然是想繞過淮河防線，包抄馬閣部的後路，圍殲我朝淮南守軍，然後發起渡江作戰。臣以為，若淮南不可守，可退保長江一線，確保江防兵力充足。」

    「不妥！」阮大鋮抱拳道：「陛下，湖廣剛有所進展，等孫可望參戰，必能大破魏賊。這個時候，如果淮南撤防，魏軍發現無法渡江，必定增兵湖廣，屆時我朝此前的努力，就白費了。臣以為如今局勢，當用淮南守軍牽制住魏賊，魏賊打他們的，我朝打我們的，看是魏賊先過江，還是我朝先收復湖廣。」

    「阮閣部這個策略太過冒險，臣不贊成！」路振飛出列抱拳。

    阮大鋮不快道：「江防有水師在，即便淮南戰敗，魏賊也渡不了江。何來冒險之說。」

    朱慈烺沉默不語，他相信明軍水師的能力，湖廣方面也傳來消息，明軍水師在洞庭湖大敗了魏軍水師，淮北魏軍只有一支成立不到一年的北洋水師，朱慈烺不信他們會是鄭家水師的對手。

    「好了。都別吵了！」朱慈烺站起身來，一臉決然，「湖廣的節奏不能亂，讓馬士英派兵增援汝南，淮南大軍堅壁清野，務必將魏賊拖在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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