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開發人員一起團建。

    蘇清覺得這和之前外聯部門區別極大。

    偌大的包間裡，竟然很安靜。

    高士賢戴著耳機玩psp。

    其餘一些人，要麼是玩手機，要麼就是吃著桌子上的小零食。

    偶爾有些交流，也都很小聲。

    雖然有點尷尬和不習慣，但蘇清越理解。

    日復一日的開發後，撲面而來的是對整個團隊的質疑。現在又懵懵懂懂地開始新嘗試，莫名其妙地就到了現在，所以他們可能是覺得自己被公司拋棄了。

    此時此刻，誰的心裡都打著鼓。

    委屈、忐忑？肯定還有別的，蘇清越想。

    菜還沒上來，劉宇明便已經把酒擺好了，今天喝的是道光二十五。

    劉宇明拿著酒瓶，挨個問大家要不要喝。

    只要是喝，他就倒上。像服務員一樣，帶著笑臉。

    和其他人的淡漠形成鮮明對比。

    最後他給自己倒滿。

    座位稍微有點擠，儘管這是吉祥鳥最大的包間，能裝下十八個人。

    可他們來了二十二個人。

    田之中笑著說：「這樣才好，擠擠才熱鬧。」

    他在蘇清越左手邊，右手是劉宇明。

    這是蘇清越特地安排的。

    目的就是要打亂次序，不能形成一邊是研發，一邊是市場運營。

    從形式上就要融合，這是蘇清越想的。

    他讓周子友在王欣傑身旁，秦少峰和連筱雪偶爾說幾句話。

    不過現場氛圍依舊不好，冷冷清清的。

    涼菜在這個時候一盤盤上來了。

    除了檸檬雞、素燒鵝、鹵拼、沙姜白切豬手這些常規涼菜以外，為了照顧在場兩位女性，周子友專門點了藍莓山藥、水果沙拉。

    大家等他提杯。

    面容僵硬，像一個個木頭人，蘇清越剛要提杯。

    田之中卻攔住他，說道：「蘇總，要不我先說兩句？」

    「好啊。」蘇清越立刻點頭。

    明白他是想給自己做個鋪墊。

    田之中這個時候站起來，說道：「今天是咱們項目組第一次團建，我知道大家怎麼想。我和你們一樣，也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可大家反過來想想，當前面的路已經死了，我們難道不考慮任何變化嗎？一種生的可能！」

    他如此直截了當，沒有任何過度，在場的人瞬間愣住。

    連蘇清越都瞪大眼睛。

    田之中不看他，這個時候又繼續：「我要大家想想，你們是願意在一個未來半年可能就將停止運營的項目組，繼續當無辜的工蟻，等整個蟻穴坍塌；還是願意成為一個新產品的主力，去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地？」

    他話到這裡，有點激動。

    蘇清越看向其他人，注意到眾人目光集中過來。

    顯然田老師的話，刺中了他們。

    王欣傑的目光中，更是帶著希望之火，認真聽著。

    「別人把我們踹出來，是以為我們做不成這件事！他覺得我是滾刀肉，你們是一幫新兵！包括蘇總在內！肯定做不成這件事！」田之中說：「如果我們自己也這麼認為，那是對自己對過去幾十年學習生涯的侮辱！」

    他說完，現場氣氛凝重起來。

    但蘇清越覺得，剛才清冷的氣氛正在升溫。

    王欣傑一言不發。

    連筱雪投來認真的目光。

    蘇清越卻認為田之中是動了感情了。

    後者接著又道：「我知道，大家都在說我辭職的事，以為我待不了幾天了。但是現在我告訴你們，我決定留下來了！」他說，蘇清越也是一驚，抬頭看他，聽他又繼續：「不是為了蘇總，不是為別人，就是為這口氣！」

    這是肺腑之言。

    一口這麼久以來被壓制的怒氣，發泄出來。

    在場所有人，也都感同身受。

    氣氛瞬間升高，有人已經端起杯子。

    還沒喝酒臉就紅了。

    蘇清越覺得這氛圍已如火山爆發前。

    只需稍稍加溫，就會炸裂。

    下一刻，田之中繼續說道：「我要證明自己，你們也要證明自己！這個證明，就是做好我們的項目！」他語罷，提杯。

    現場所有人全部提起酒杯。

    王欣傑更是高叫了一聲：好！

    蘇清越跟著提杯，起身攬住田老師的肩膀，說道：「兄弟們，就為了這句話，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別人！就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這口氣！」他語罷，一口飲盡杯中酒。

    眾人立刻跟上。

    現場情緒瞬間高漲。

    大叫紛紛叫好，喝了杯中酒。

    這個時候蘇清越放下杯子，眾人瞬間不再說話。

    等他發言。

    下一刻，蘇清越醞釀了一下，終於說道：「感恩有你們，有田老師能為這個項目留下來，但千言萬語都不及把這件事做成功！」他說，看看眾人期待的目光：「我們不僅要低頭做事，還是要抬頭看世界。天天在被窩裡思考人生的人，人生會讓他夜不能寐。」

    聽他說。

    眾人目光充滿渴求。

    蘇清越講述了前段日子自己和姜正尚的談話。

    談及自己的經歷、思考過程、免費模式背後的現實邏輯……

    在場眾人無不瞪大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蘇清越接著又道：「有人以為給了我一個這樣的團隊，我就什麼都做不成了，可我不這樣看。」他說，「我認為你們才是最優秀的，你們身上毫無陳腐之氣，沒有固定條框，你們的委屈、不滿和渴望被認可的動力能戰勝一切困難。」

    他說著，見火焰又要再次燃起。

    又繼續：「在未來的日子裡，有問題我蘇清越來解決；出了錯我蘇清越來承擔；我和你們站在一起，等到他們意識到錯誤的時候，我們已經是他們望塵莫及的目標。總有一天你們不是在死亡之地，而是在整個公司的』希望角落』。」

    他語罷，周子友帶頭鼓掌。

    世界上最動聽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是「有我在」！

    歐陽率先起身，接著是王欣傑。

    然後是所有人。

    臉上最初的陰霾和低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期待。

    最後蘇清越起身提杯，大聲道：「來吧！兄弟們，滿飲此杯！」

    他語罷，飲盡杯中酒。

    眾人隨後也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