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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什麼？」

    鍾烏讓下人倒茶過來。

    傅雨櫻十分嚴肅道：「你之前說過有一個妻子足夠，那你怎麼看待後代的問題？如果妻子不能生或者不生，你能接受嗎？」

    鍾烏一驚：「你怎麼了嗎？跟宇文耀說了嗎？」

    「不是我！」傅雨櫻輕拍桌子，「我好著呢！我是讓你想。」

    鍾烏瞬間放鬆：「嚇我一跳，宇文耀雖然嘴上不說，但我可是知道的，他還是希望有個孩子的。蕭楠早就被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了，他還想有個女兒。」

    「是這樣嗎？」傅雨櫻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還能從鍾烏這裡得到一點信息。

    「不對，我在問你問題，想好，正面回答我。」

    傅雨櫻重新嚴肅起來。

    鍾烏深思下來。

    很久後，他才緩緩開口：「我父親只有母親和我，我父親雖然沒有叮囑我只能有妻子一個，但我對男女之事確實天生淡然。對我來說這只是人的身體需求，過多過少都對身體不好的一種普遍行為。」

    因為傅雨櫻是大夫，她也懂這些，並且鍾烏知道和傅雨櫻正八經說這些不會不悅，他才會和她這麼說。

    他繼續道：「至於孩子，傳宗接代這種想法我覺得沒有錯，可我更習慣四處遊走，宇文耀這裡對我來說有一點點歸家的感覺，可到底不是我家。

    我希望有一個能回去的家，家不是非要有妻子孩子才能算家，而是能讓我放輕鬆的地方。孩子有我就養就教導，他若有學醫的天賦更好，我這一身本領也能傳下去。

    如果沒有孩子，或者孩子沒有天賦，我就等上了年紀找一個有天賦肯吃苦的年輕人教給他，順便讓他孝順我了。

    很早之前我就是這麼想的，如果不是這樣想，我這年紀早就妻妾成群兒女成雙了。反正我有錢，孩子也有人養，根本不用介意。」

    傅雨櫻開始切入正題：「其實這話不該我來說，應該紅鳶自己來說，可是因為這種話在這個世界太過驚世駭俗，所以我想在這裡打探一下你的想法，順便給你一個心裡準備。

    但其實紅鳶也不一定會和你說，她心裡的障礙太多了，她過不了自己那關，她能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不介意外界的目光，可是她多少在意你的，她無法擅自將你也拉入別人的目光中。

    她喜歡乖巧的孩子，可是她害怕生孩子，害怕成家，討厭沒有教養的孩子。這和她自己的過去的家庭有關係。你多少知道紅鳶過去的家庭吧？」

    鍾烏撫摸著手裡還散發淡淡熱氣的茶杯，微微點頭：「略有耳聞。」

    傅雨櫻輕嘆一口氣：「紅鳶是苦命的孩子，她的家庭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她沒有和她相依為命的兄弟姐妹，在窮鄉僻壤也沒遇到過可愛善良又有家教禮貌的孩子，還要受親人的暴力和冷漠。

    最後她還差點成了別人如同工具一樣的童養媳。

    這樣走過來的女子，對親情和愛情都會非常牴觸，她身上幸運的事情太少了。」

    「可她遇到了你。」鍾烏抬頭看向傅雨櫻，「謝謝。」

    傅雨櫻微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也許是上天看不過去，給了她一次機會。」

    原主也就救了紅鳶那次值得拿出來大肆表揚了。

    「我能問你，你為什麼喜歡紅鳶嗎？雖然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有詳細的理由，但一定某一刻吸引一個人，可能是回眸笑，可能是那天陽光恰好灑在她身上。

    哪怕我對身份地位沒有那麼敏感，但這個世界到底還是被分成三六九等的。不是被錢分，就是被權分。你遊走周國，見過那麼多花花世界，那麼多不同的人，以你的身份為什麼會對紅鳶不一樣？」

    鍾烏看著傅雨櫻的目光，有些無奈。

    「你懷疑我對她的感情不純粹，怕我傷害她？」

    「也不算。」

    傅雨櫻嘴上這說，但眼睛裡可不是那麼寫的。

    鍾烏思考很久，他最後指向傅雨櫻：「就是死也要達成小姐命令的忠誠吧？第一眼是因為這個記住她的。

    但很多時候丫鬟不怕死也要達成命令正是因為怕死。可見到你後，我發現她的忠心更為純粹。

    之後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輕鬆，和她哪怕單獨相處也不會排斥。她眼中有對我的欣賞羨慕等等，唯獨沒有我討厭的那些心思。

    我想過，她不管是陪著我週遊，還是在家等我，都是能讓我放心的。也許這麼說不合適，可是正因為她是作為貼身丫鬟，所以在生活一些瑣事上不僅會安排的井井有條，更會親手做。

    我不需要考慮太多，她會照顧我。我只需要做我想做的和必須做的事情，累了的時候我知道有我能回去的地方，而那裡有能讓我放輕鬆的人，這才是我想要的家。」

    鍾烏明白傅雨櫻若能站在他這邊，就多了一個靠譜的人幫他疏導紅鳶。

    所以他才會將真心話告訴傅雨櫻，雖然有些話聽起來奇怪又不是那麼動聽，可他沒有絲毫隱瞞。

    傅雨櫻看著鍾烏，稍有愣神，他可真敢說。

    他這些話截取一段都不用添油加醋，放在現代就足夠男女對立的群體不細問就撕了他的。

    他們會認為他不過是想找個保姆而已。

    但傅雨櫻明白不是那樣的。

    鍾烏過往男女關係乾淨良好，而且他有足夠的財氣，家裡不需要紅鳶把所有家務承擔，鍾烏說的照顧，只是那種他累了渴了，紅鳶能細語擔憂遞杯茶水。

    「之前因為龍武國那位趙小姐，紅鳶幫我擋著她，我很開心，我那個時候能很明顯看出來，我還是會被喜歡的。但我想和她談婚論嫁，和她確認關係，她卻退步了。」

    鍾烏嘆了口氣，「你問的問題，如果是紅鳶不喜歡孩子，不想生，我可以不介意，大不了到時候你們的孩子直接認我做乾爹。」

    「……你倒是想得開。」傅雨櫻嘴角抽了兩下，「我只是覺得紅鳶可能有這種想法。我只能做中間人讓她多和你面對面說清楚。其他靠你們自己。我希望她幸福，不管是何種幸福。就算是不被人們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