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有短暫的休息時間，施甜跟同寢室的幾人來到操場上。

    她頭靠在蔣思南的肩膀上，一臉沒精打采的樣子，蔣思南拱了拱肩頭，很是擔心她：「小獅子，你一會兒可怎麼辦啊？教官今天肯定要格外盯著你。」

    施甜自己都覺得頭疼，可她這同手同腳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我也不知道呀。」

    一陣尖銳的口哨聲傳到耳朵里，原本懶散的人群，趕緊列隊排好。

    施甜就在第一排第一個，教官走過來一看，目標明確，她想逃都逃不掉。

    「開始報數。」

    施甜第一個喊了一，後面的人一個個跟上。教官站定在她面前，「昨晚回去好好訓練了嗎？」

    施甜點了點頭。

    「好，一會看你表現。」

    教官站到旁邊，隔壁班級正在操練，口號聲喊得驚天動地，齊整的腳步聲有力地踩著地面，四道長長的隊形從施甜面前經過。

    他們的班級排在最後一個，教練手裡拿著個小喇叭，站到邊上，「聽我口令，一二三，齊步走！」

    施甜緊張的要死，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她踮起左腳，右手偷偷往前移，口令聲一響起，她在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同手同腳，左腳，右手！

    開始起步還是正常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個緊張，腦子裡一片空白。左手配合著左腳，右手配合著右腳，就這麼走了出去。

    教官將喇叭放到嘴邊，「一號，一號，你的手！」

    操場旁邊排滿了隊伍，所有人都看見了，徐洋輕撞了下紀亦珩的手臂，「瞧那個女生。」

    紀亦珩方才就注意到了，「這架勢，是跑這兒來耍猴戲了？」

    六班的教練跟在後面，「出左腳，揮右手。」

    被這麼多人盯著，有些學生也亂了手腳，居然被施甜給帶跑偏了，追在後面的教練忍不住了，蹲在地上笑得不能自已。

    他這是帶了一幫什麼樣的學生啊。

    「立定！」

    施甜趕緊收住腳步。

    教官大步走過來，站到施甜的身邊，「向右轉。」

    隊伍集體轉向右邊，施甜看到對面班級的女生用手捂著嘴巴，正在極力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

    那名女生後面還有三排隊伍，施甜看到了一個拔高的男生，站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她挺了挺胸膛，如果可以的話，還想踮起腳尖。

    「施甜，出列！」教官都已經把她的名字給記住了。

    施甜走出去兩步，教官雙手背在身後，「你怎麼回事？前幾步都好好的，一到後面就拐偏，瞧你把整個班級都給帶跑了，我追半天都追不上，你們也是……」教官說著，用手裡的喇叭指向六班眾人，「我讓你們聽我口令，你們倒好，徹底放飛自我了。一個個還挺詩意啊，以為自己是斷了線的風箏是不是？收不住了！」

    對面班級傳來鬨笑聲，教官記起還有個施甜站在跑道中央，他朝她看了看，「我帶了那麼多屆學生，我就不信我收不住你這毛病。」

    兩個班級的人面對面站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施甜一人身上。教官抬起她的左手臂，「右腿準備。」

    施甜將右腿踢出去，教官往後退了步，「好，換手換腳。」

    紀亦珩視線穿過人群，看到施甜露在軍裝外的皮膚白得像是透明的紙，他們明明站在同一片太陽底下暴曬，偏偏除她之外的所有人都跟被烤焦了似的。

    「對對，」教官出聲鼓勵，「繼續。」

    施甜每走一步，教官都讓她停一下，「對了，就按照這個節奏走起來。」

    女生一步步走得格外認真，也沒有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而顯得畏手畏腳，可即便是這樣，走到後面幾步，她同手同腳的毛病還是出來了。

    兩個班的學生都在笑她，因為他們實在搞不懂，這是多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啊，別人不需要訓練就能做得好好的，怎麼偏偏到了她這裡就不行呢？

    教官叉著腰教了幾遍，還是不行，他氣出笑來了，一個勁的用手拍著腦門。

    蔣思南輕碰了下朱小玉的胳膊，「小獅子好可憐，要是換成了我，我可能要哭了。」

    「我也是，丟臉丟死了。」

    兩個教官都讓自己班級的人席地休息了，跑道上就剩下施甜和那個教官是站著的，雖然還是早上，但九月的日頭照在臉上，仍舊是毒辣辣的。

    施甜頭髮都濕了，汗水順著尖尖的臉頰往下淌，有人還在笑，甚至還有人掏出了手機對著她在拍。

    她們有自己的微博，還有朋友圈，拍一拍，上傳一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只要她們的自拍照發出去是美的，別的都無所謂。

    紀亦珩將耳塞塞到了耳朵里，看著施甜來來回回不住地走。

    一圈、三圈、五圈……

    施甜微喘著氣，真的好熱，頭髮里感覺有螞蟻在爬一樣，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好難受。

    第六圈，第七圈，施甜這毛病還是改不過來。

    紀亦珩一把扯掉了戴著的耳塞，他的聲音極具有辨識度，跟不想打交道的人說話時，嗓音是沒有起伏的。「這位教官，你反反覆覆讓她這樣走，確定我們就喜歡看嗎？」

    他的教官聽到這句話，朝他看了眼，「紀亦珩！」

    他修長的手指將耳塞纏繞起來，慢條斯理又說道：「要真有觀賞性也就罷了，我看她就是天生的頭腦簡單，四肢不發達，教官，最終考核的時候每個班都有一個可以請假的名額，你又何必將這名額給浪費掉，隨便找個理由把她踢出去就是了。」

    「瞧把你能耐的。」帶他的教官原本是坐著的，他這會站起身來到隊伍跟前。「全體都有，起立！」

    施甜看著對面班級的人蹭蹭地站了起來，教官一亮嗓子，「不喜歡休息是吧？好，那就跑起來，先來個五圈熱熱身。」

    「啊，不是吧？」

    「教官，我們可聽話了，我們喜歡休息，小哥哥……」

    「誰是你們小哥哥？再加一圈！」

    來軍訓之前，學校是跟這邊打過招呼的，讓他們多多關照紀亦珩，不過要照顧得是他的嗓子罷了。

    「跑起來跑起來，走走走走走……」

    六班的教官看了看施甜，她站在這礙著人家跑步了，「你，回隊伍里去。」

    施甜一溜煙地就溜走了。

    太好了，她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