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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裡？

    我此刻站在一條荒敗的公路上，及膝的草叢顯然不能為我擋風。太陽在正前方緩緩升起，尚未帶來絲毫的暖意。空氣中混雜著酸臭、腐敗、燒焦的味道，灼燒著我的呼吸道。灰色的天空隱約飄著少許烏雲，極低，壓著視野所及的一切──枯樹、倒塌的房屋、凌亂的廣場、殘破的高樓以及遠處綠色的湖。

    我全身赤條條的，除了一條四角褲，就只剩緊緊攥著的手機。

    從溫度來判斷，約莫是初夏或夏末吧，帶著涼意的風肆意的吹拂，讓我漸漸拾回了一些冷靜。

    昨晚我幹嘛來著？

    獨自過三十歲的生日。

    自嘲了一句「三十年守身如玉，我終於可以成為魔法師了！」，然後手機像是中了病毒一樣強制下載安裝了一款遊戲。

    我點了開始遊戲，卻毫無反應。

    然後睡覺了。

    醒來之後竟然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世界末日了！

    都是這個手機遊戲害的！

    我蹲下來開始研究這個罪魁禍首。

    昨晚還是黑屏死機狀態，如今卻顯示著遊戲畫面。2d俯視角，算不上精美。屏幕中央有一個遊戲角色，男性，只穿著內褲站在荒野中。頭上還頂著「七夜濁」三個白色的字。

    這不是我常用的網名嗎？

    我隨意走了幾步，遊戲角色也跟著稍微移動了一點點。

    難道……

    我撿起來一塊路邊的石頭。

    手機屏幕下方的「道具」選單按鈕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個小紅點，似乎是新提示。我點開看了看，彈出來的物品欄是空的，但是裝備欄的右手上有一個淺色小圓球圖表。點它一下，果然寫著「石子」兩個白色的字，下面還有更詳細的內容：

    「石子

    @傷害：1

    @備註：蘊含著無限魔力的神器，射程無限，毀滅一切。別扔向太陽，你賠不起！」

    「真的假的？」

    我還算是接受能力強的人。一覺醒來身處末日，好吧。我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在手機里，好吧。隨手撿到的路邊石頭是遊戲裡毀滅一切的神器，這我就不能繼續淡定了！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我用力將石子扔向太陽的方向。

    石子遵守著宇宙的法則，畫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並不是什麼神器啊，是不是我扔的姿勢不對？

    不甘心，我又撿起一個石頭。裝備欄里顯示的是：

    「石子

    @傷害：1

    @備註：笑死了，你真的信啊？」

    被耍了？

    「是誰在裝神弄鬼？快出來！」

    我對著天空咆哮著。這種被人監視一舉一動的感覺非常令人不爽，不會是參加了什麼奇怪的節目秀吧？

    「給我站出來！你們這是打劫，是綁架！立刻把衣服和錢包還給我，送我回家，否則我就報警了！」

    就這樣嚷了很多遍，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真以為我不敢報警嗎？

    我按下手機的返回鍵，但是沒有退出遊戲畫面。關機也無效。一氣之下，我拔下了電池，但是手機屏幕還是亮著。這就有點嚇人了！什麼手機病毒能做到這種事？我是不是被捲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疑惑越來越多，我第三次撿起石頭。

    「@備註：我聽到你在罵娘了，好吧，玩笑到此為止。」

    嗯？我並沒有罵什麼啊。

    撿起第四塊石頭。

    「@備註：隨處可見的小石子而已。」

    之後我又撿起了七八塊，但是備註已經不會更換新內容了。

    以為能通過道具的備註和綁架我的人溝通是我想多了嗎？

    再試試別的選單按鈕吧，也許能得到更多信息。

    我點開「角色」選單。

    「七夜濁·1級無職

    @體魄：6（比常人強壯一點）

    @靈敏：5（普通）

    @聰慧：8（還算聰明）

    @狀態：輕微中毒（繼續深呼吸，繼續！我已經為你做好了墓碑。）」

    墓碑？

    這兩個字嚇了我一跳。雖然料到了空氣質量不好，但還以為最多就是霧霾之類的，沒想到居然是毒氣嗎？這裡究竟是什麼可怕的世界！

    正當我有點慌神的時候，在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離得極近。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咦？」

    我回頭看去。

    是四個人，帶著防毒面具，披著髒兮兮的厚重連帽斗篷，背著大布包。他們全都端著粗製濫造的步槍，萬幸都是斜向垂著的。

    我立刻舉起了雙手：「別開槍。」

    「你的衣服和防毒面具呢？」站在最前面的人問道，「被打劫了？」

    「……我不知道，醒來就是這樣了。」

    這種情況下，說實話比較好吧，情報太少了想撒謊都很難圓過去。

    「哪裡人？」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叫……七夜濁。」

    四個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陣，然後貌似領頭的那個人繼續對我說道：「聽著朋友，我是泊北鎮的瑟爾。遇到我們算你走運了，真的。」說罷，他遞給我防毒面具和疊得整整齊齊的髒斗篷，「送你了。」

    我愣住了：「謝謝，非常感謝！」

    這真是救急啊！比起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眼前更迫切的就是衣服和防毒面具。手機上寫的「輕微中毒」和「墓碑」之類的字眼讓我超在意。

    迅速穿戴上。

    瑟爾的同伴說道：「我們瑟爾哥可是這附近出了名的熱心腸啊。」

    聽到這裡，瑟爾立刻插話道：「不過這不代表我是個好惹的爛好人。我會盯著你的，朋友。」

    其餘三個人點了點頭，貌似頗為認可。

    「走吧。」瑟爾招了招手。

    走？

    在和我說話嗎？

    「是說我嗎？去哪裡？」

    「當然是回泊北鎮。」

    我有點懵：「為什麼我也要去那裡？」

    瑟爾不禁笑了：「不然呢？……當然，我其實並不相信你說的那一套謊話。但無論你有什麼故事都不重要，畢竟你現在一無所有總歸是事實吧？看到別人有難，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如果你說無處可歸是真的，那就跟我回泊北鎮吧，可以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保證兄弟們餓不著。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如果敢在我背後舉槍，我會砍掉你的四肢扔進湖裡。」

    這番話讓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我完全沒有強迫你的意思，照顧你這樣來路不明的小子純粹是在做善事。」瑟爾無奈的攤攤手，示意身後的同伴遞給我一張傳單，「泊東鎮最近缺人手，你也可以去碰碰運氣。還有這張傳單。」

    我接過傳單。

    「超現實對策管理局公開招募職員」

    「這是什麼？」

    「打工發傳單而已，別在意。」

    囧，世界末日也有發傳單的打工嗎？

    忽然，手機傳來了一聲提示音。我低頭一看，在屏幕下方的「任務」選單按鈕右上角多出來一個小紅點。

    我點開一看：

    「主線任務a：前往泊北鎮

    @瑟爾邀請你一起返回泊北鎮，跟他混。他看起來像是很會照顧人的大哥

    @達成條件：和瑟爾一起安全到達泊北鎮

    @獎勵：經驗+200，土製步槍

    @備註：當別人的小弟？就因為送你一套衣服和傻乎乎的面具？那我送你十套新衣服你打算如何回報我？」

    ……

    這個備註文字好陰損。

    咦？

    一口氣來了總共四個任務？

    「主線任務b：前往泊東鎮

    @比起當別人小弟，當然還是自己混比較好

    @達成條件：安全到達泊東鎮，向鎮長報到

    @獎勵：經驗+400，食物+1，水+1

    @備註：拿了路人甲的東西然後為路人乙賣力？你真是重情重義啊！把防毒面具和衣服還給瑟爾再走如何？」

    ……備註君你正在進步。

    「主線任務c：回應傳單

    @超現實對策局的招募傳單引起了你的興趣，問問瑟爾怎麼走吧？

    @達成條件：安全到達超策局，向招募官報到

    @獎勵：經驗+1000，食物+3，水+3

    @備註：他們在招募的其實是人體實驗的小白鼠，根本不是職員。你去吧，放下內臟再回來。」

    真的假的！

    經過了「別把石子扔向太陽，你賠不起」那個玩笑之後，我已經不確定系統哪句話是真的了。

    「主線任務d：孤狼

    @你想要的人生選項還未到來，暫時獨自冒險吧。

    @達成條件：扔掉傳單，和瑟爾告別

    @獎勵：經驗+100

    @備註：別選這個！在一無所知的世界遊蕩並不叫「奔跑吧少年！」，而叫做「作死吧少年！」」

    看完後我覺得這四個任務明顯是單選題。果然，在任務彈窗的最下面還寫著一行小字：「請選擇你的任務」

    我盯著手機的時間有點久了，瑟爾催促道：「怎麼了朋友？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我……

    我該選哪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