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不喜歡水，尤其是暴風海的水，看到它們隨風而起，層層疊疊向他潑來的時候，全身都不得勁。

    可恨十六階的暮百，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它不能用靈力一切全都指靠著他，這日子真的快沒法過了。

    「還沒找到你朋友嗎？」

    泡泡苦著小臉，「我不走了，從現在開始就歇在這塊礁石上，打死也不走了，我要等盧悅，她就快來了。」

    只要盧悅和洛夕兒過來，他就不用當苦力了。

    「再找找吧！」暮百小聲求他，「海霸的脾氣不好，它到暴風海來就是為了找臭風，萬一……它忙了這麼長時間沒找到，最後卻被盧悅提前了，我們就一個也別想走出暴風海了。」

    什麼？

    還帶這樣？

    泡泡眼神不善，「那些臭風殺得都是海獸，我們幫它幹活，它憑什麼還不讓我們走？還有，你到底是哪邊的？那傢伙是不是你朋友？」

    「……咳！人家叫海霸呢。」

    小狗樣的暮百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說壞話被它聽到那可慘了，「很多很多年前，我見過它一次，不過……」

    「不過人家沒看上你？」泡泡沒好氣，「一看你就是受氣包的樣，厲害點的，肯定不會看上你。」

    「……」

    要不要這麼插刀啊？

    暮百有些圓的眼睛裡滿是幽怨，「我不是受氣包，我這叫忠厚！」

    「……」泡泡撇過頭，真不想理它。

    「好泡泡，別生氣了，我知道你對水時不舒服，可……如果我們什麼都等盧悅乾的話，那她還要我們幹什麼呢？」

    泡泡翻了個白眼，他能幫盧悅幹得事可多了。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自己。」

    暮百秒懂他的意思，忙眨巴著有些水氣的眼睛，「我總得幫她干點事，要不然……她可能就會嫌我麻煩，再不帶我了。」

    「……」泡泡在心裡嘆口氣，他這麼聰明的火精，怎麼會跟這麼笨的狗交朋友呢？

    「海霸的脾氣不好，又死要面子。它既然從通淵海萬里迢迢地轉到暴風海，就一定對那些臭風有察覺了。」

    看到泡泡又有點鬆動，暮百稍鬆一口氣，努力想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這裡是它的地盤，與它合作最好，而且……而且不管是通淵海，還是暴風海，都有好多水系仙草，找到它交好它，對盧悅來說，才是最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真的？假的？

    聽到現在，泡泡覺得，那個叫海霸的水母，大概脾氣真不好。

    「人家都看不上你……」

    「我現在是十六階！」暮百強調它的階位，看在這一點上，它和海霸至少有平等對話的機會，「在面對那些臭風上，我們荒獸與人族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好好跟它說，它的脾氣雖然不太好，可還是挺講理的。」

    「……那你進來吧！」

    泡泡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個大泡泡，「我們再接著找找。今天要是還找不到，你就是說破天，我也要跟盧悅先聯繫了。」

    為了它的面子，這些天一直沒摸萬里傳音符，他都想她了。

    「好！」

    暮百扒拉著腳指頭，知道憑盧悅和洛夕兒的速度，如果她們一路順利的話，祈天沼澤的事應該忙完了，正在來暴風海的路上。

    再不聯繫，萬一人家以為它要拐帶泡泡，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透明的大泡泡隨海浪起起伏伏，泡泡被顛得難受，往暮百身上靠了靠，「海霸既然那麼厲害，它怎麼就不能問海里的海獸，哪裡最危險？如果它聰明點，早問了的話，也許根本沒我們什麼事。」

    「暴風海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有些海島，是隨風飄蕩到處轉的，要不然，它肯定早找著了。」

    「要不然，你在這裡嚎一嗓子，讓它來找我們吧！」

    「那……萬一讓那些臭風聽到了呢？」

    暮百不是不想嚎，是怕那些臭風有所查覺馬上搬家。如果那樣，誰也無法找到隱藏起來的它們。

    「……」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泡泡無奈抿嘴。

    遠方，一個接天連地的超級海浪，帶著隆隆之音，正在向它們拍來。

    泡泡忙加持大泡泡。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大海浪到了他們面前，居然緩緩一分兩半，波濤洶湧的海面，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淡粉色又有些透明，看上去極為漂亮有仙氣水母海霸，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略微了腦袋，有些好奇地看著大泡泡中的他們。

    「大獒？」

    「是……是我！」暮百忙點頭，「我進階十六階了，我現在叫暮百。」

    「……」

    海霸咧了咧嘴，「小東西們說，你找我？」

    說話間，它打量泡泡，人族是不會在百靈戰場上生孩子的，而這個能在水中行的大火泡似乎與小娃娃有關，對大獒它不擔心，可是對這個小娃娃，實有種莫名忌憚！

    「是！」

    泡泡看到暮百的大腦袋，點之不絕，忍不住撫了撫額。

    「海霸，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泡泡，泡泡，它就是海霸。」

    泡泡與海霸相互和善地點了下頭。

    「恭喜你進階，不過……找我什麼事？」

    海霸很奇怪，大獒進階為何不出去，只是當著泡泡的面，它沒好意思問。

    「我看到臭風了。」大獒暮百狗臉嚴肅，「我和人族的一個朋友合作，審問那個試練的風主，它說暴風海也有它的夥伴。」

    「……」

    海霸長長的觸手，輕輕地舞動了一下，「暴風海這些年確實不太平，所以我才來看看，只是臭風……暫時我還沒找到。」

    「我那個人族朋友對找它們很有一套，海霸，讓她過來幫忙找一找好不好？」

    「……」

    人族朋友？

    海霸的眼睛在有些不服氣的泡泡臉上又過了一圈，「不必了，我可以慢慢找。」

    反正它平時沒事幹，在暴風海玩玩也沒什麼。

    「海霸！」暮百敲了敲大火泡，「泡泡，我要跟海霸單獨談一下，你等我們一會。」

    「不要！」泡泡覺得暮百在這個海霸面前太沒骨氣了，「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面說吧，要不然，你把我和盧悅賣了怎麼辦？」

    「……」

    暮百伸出爪子敲了敲他的腦袋，「我發過誓的，你不記得了？」

    發過誓？

    海霸突然想到百多年前，百靈的震動，若有所思。

    「那……好吧！」

    泡泡異常無奈，他覺得，這傢伙要在這個海霸面前伏低做小，「丟臉的事少干，要不然……以後我再不幫你。」

    海霸的眼睛，在他們身上轉了兩圈，看到大獒身無靈力的樣子，它也用自己的方式護住了它。

    一道水牆隔開兩邊，「說吧！什麼事？」

    「你看到我的樣子了？」暮百打悲情牌，「我現在不能動靈力，一動靈力，百靈天道可能就把我扔出去了。」

    「……」

    海霸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它的意思，「人族可喜歡你的這一身皮毛、骨頭、精血、妖丹了。你要是不敢出去，就別出去了。」

    「我能出去，我的那個朋友……」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族，在百靈都不敢動你，你願意傻不拉幾地跟人家交朋友，人家當然也要跟你交朋友。」

    海霸打斷它的話時，恨鐵不成鋼，「可是出了百靈……」

    「出了百靈盧悅也不會害我。」暮百破天荒地也打斷它的話，「看到泡泡了吧？它是火之精靈化形，當初它跟著盧悅的時候……」

    連著一個多月和泡泡單獨相處，它早把小傢伙的過去了解透徹了，也因此對盧悅更具信心。

    「……她如果想把我當材料的話，早多少年前就沒我了。」暮百把跟冰猱的兩敗俱傷也說了一遍，「盧悅跟其他人不一樣，海霸你先急著拒絕，那些臭風神出鬼沒，只有她能看得見它們，把它們一網打盡，你就聽我一次，合作一下吧！」

    「……」

    海霸很無奈，這個傢伙是十五階的同類中，最笨的一個，看樣子它是把那個叫盧悅的，當出百靈的救命稻草。

    「好吧！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就見一見盧悅，給你長長眼，如果她……，那你也別怪我出手。」

    「別！一樣的人，看待的眼光不同，觀感也會不同。」

    暮百可怕它出手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不喜歡她，也絕不能朝她動手，更何況，人家還要幫我們打臭風呢。」

    好吧！看在合作的面上。

    「那些臭風找著了，如果有妖丹，怎麼分？」海霸雖然覺得暮百這個十六階很笨，卻還是對超脫百靈天道的十六階，滿是嚮往。

    「我跟她說說，一半一半應該沒問題。」

    一半？

    海霸真想用海水把它淹個半死，讓百靈天道，把它扔出去算了。

    「這裡是我的地盤。」它重申。

    「那……」暮百眨了眨眼睛，撓頭時，似乎努力想辦法，「那乾脆，你多出點通淵海和暴風海的『特產』，像暴風海的風晶和玉颶草，通淵海的九節草、無傷草、碧落藤、凝玄膠之類的就是。」

    「……」

    海霸真是無語了，那些東西，雖然對它們荒獸來說，是雜草，可是對人族來說，絕對都是仙草呢。

    而且它們生長的地方，人族幾乎觸不到，在兩海討生活的人族，百年裡，都不會運氣地碰到一棵。

    「行……！只要她能付出誠意，我給點也無妨。」

    看在那小丫頭救過這隻蠢獒的份上，只要不是太過份的，給就給吧！

    ……

    急馳而來的盧悅好不容易聯繫到他們，正高興得無可無不可的時候，沒想到，暮百居然幫她做了這麼一筆生意。

    「行！」她痛快應答，「這件事，暮百你幫我做主就行了。」

    對大狗她還是比較相信的。

    「從現在開始，萬里傳訊符一定要保持暢通，我們還有半天時間就會趕到暴風海。另外，暮百通知你朋友一聲，既然那些臭風隱藏得那般深，我這邊可能也會借大家的力量幫忙查找，你請你朋友，不要對他們出手。」

    「暴風海不是我的領地，只要你們的人不是太過份，我也不會動手！」

    海霸輕柔甜美的聲音，響在萬里傳訊符中，「不過，暴風海的海島，隨波而動，不是我看不起你們人族，那東西已經蟄伏了起來，你……」

    「我們兩邊一起匯集消息，總比一方來得快。」

    雖然詫異十五階的水母海霸是女性嗓子，盧悅還是很快平靜下來，跟它交流，「域外饞風是仙界所有生靈的共敵，如果前輩那邊比我們這邊早一步發現，我也請前輩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有妖丹，妖丹是您的，沒妖丹，其神核我也可以拿出一半布陣，幫忙升級暴風海的地脈。」

    暴風海之所以越來越沒有九級以上的荒獸停留，據說是因為其環境越來越惡劣，靈氣越來越不足。

    百靈的天道，需要一種平衡，盧悅覺得，這裡若是再不治理的話，以後，可能就要變成像外域戰場的陰風峽谷一般，成為域外饞風的獨有據點。

    朝唐舒打聽過暴風海後，她甚至有種感覺，那些域外饞風，在百靈的主要經營地，就是這裡。

    這是她絕不願看到的。

    「……升級暴風海的地脈？」海霸看了一眼大獒，若有所思，「好，我同意了。」

    傳承中好像有說那些臭風的神核暴開，可以小範圍地升級地脈，運氣好的，甚至會生出極品仙草。

    那東西，對它就有大用了。

    ……

    一座飄浮的海島上，奇石異草遍地皆是，風主行瑟這幾天心情極為不好，它非常想出去透透氣，卻一次又一次地又強自抑制下來。

    先是行玗失聯，後是行璵失聯，它總覺得，危險也正一步步地朝它而來。

    污池肉林上方，好不容易才長出一層短短的草幫它隱藏了行跡，萬一破壞，安全方面可就大折扣了。

    「風主，上面一隻有海鱷過來了，」一個親衛跑來討好，「我給您拉來打牙祭……」

    「誰讓你們上去的？」行瑟大怒，「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論什麼東西過來，都不准動，耳朵呢？」

    親衛嚇得動也不敢動。

    「蠢才，看過之後，你掩好地形了嗎？」

    「掩好了掩好了。」

    「帶我去看。」

    行瑟實在不放心，拎著它，慢慢浮出一丁點。